兩個人一路無話往前廳走去，待到前廳。就見丫鬟們正排好隊候着他們，謝父謝母早已到了，端坐在正位。

“給謝大人謝夫人請安。”沈香齡見禮，王堯晟一同行禮。

謝大人闆着的臉依然如往常般肅穆，他不鹹不淡應聲，低頭喝茶也沒再看沈香齡：“嗯。”

謝夫人沖他倆宛宛一笑，闫肅的臉上熱絡些：“終于來了，快坐吧。”她轉頭吩咐道，“上菜吧。”

身邊的秋荷得令，安排丫鬟們上菜。一碗碗菜式按照順序放桌上放，丫鬟們也皆是閉嘴不言，輕拿輕放。

本應該分開桌子用膳，謝夫人為了表達對香齡的重視又有一家團圓之意就用了圓桌。

如魚得水般流暢的上着菜，屋内卻沒發出一點異響。沈香齡捏着袖子略低頭看着桌子，忽而擡頭對三人笑笑，心裡卻在大喊救命，知道的以為謝府是在上菜，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祭祖。

這樣想着她忍不住笑意，突然察覺到身上的視線，一擡頭就看見三個人正灼灼地看着她。她無辜眨眼，我沒幹什麼吧？

連笑都不能笑嘛。她撇撇嘴。

看着熱乎乎的菜，她咽了咽口水，才睡了一覺起來确實有些餓，不知道今日吃兩碗飯謝大人見了是不是又要瞪自己呢？

待菜式上齊後，一一漱口，謝大人這才說道：“動筷吧。”

吃飯間也隻有細微且輕巧的筷子碰撞碗碟的聲音，要命的是謝府的筷子皆是象牙著的，稍一用力同陶瓷的碗碟一起就可以發出鈴铛般的聲響。

讓沈香齡很難辦。

她正認真的屏息夾菜，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盡量吃眼前的。如若有夠不到的地方，可以讓身邊的丫頭幫忙夾菜。但桌上無一人吩咐，這樣一來在她身邊的丫頭就會顯得很忙亂，在飯桌上會特别突兀。

畢竟是圓桌，在身後走來走去，也蠻奇怪的。

沈香齡往謝钰那邊看去，瞧見他面前的放的皆是之前在酒樓裡不喜的胡蘿蔔和秋葵，是時令的蔬菜。她見謝钰一派安然自若的模樣，夾了菜後又擓了一大勺配着咽下，一看就是不喜歡吃。

她的視線掠過謝大人謝夫人又看看謝钰，欲言又止。

謝家兩位自是看出她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已經在等着了。

沈香齡小小得清了清嗓子，咽下了自己嘴裡的飯，道：“要不…”她發覺自己聲音小了些，又加大了。“把胡蘿蔔和秋葵同我面前這兩盤菜換換吧。”

“我喜歡吃。”

語畢，王堯晟聽到後執筷的手一頓，輕輕的點在了碗碟上發出了“叮”的一聲，那麼細微的聲音讓他瞬間停滞，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裡。

在他曾經茫茫黑暗的打鬥日子裡這點不順遂壓根就不值一提，連土都吃過，遇到些不愛吃的菜又如何呢？

他想說就吃這一頓也無妨卻又想到府上食不言的規矩，怕顯得突兀皺着眉頭隻好作罷。

沈香齡哪想的到這些？瞧着謝钰沒吃好心裡當然不高興，她輕撇一眼謝大人的臉色。

還好，就是皺了個眉頭。

謝夫人倒是一下子了悟過來，沈香齡為了兒子着想，她自然高興。謝夫人看了眼謝钰面前的兩碗菜，疑惑自己孩兒何時有了挑食的毛病？真是奇怪。

因還未用完膳，謝大人隻能點頭示意，桌邊的丫頭利落的将菜式換了，謝大人的眉頭倒是一直沒松開過。

待用膳完畢，又再次漱口，用帕子擦嘴，拿起丫頭們準備拿的帕子擦手。這才算徹底用完了膳。

沈香齡悠長地舒了一口氣。

總算是結束了。

王堯晟瞧她這幅模樣，心裡倒是覺得有趣，早前她還言之鑿鑿的說去讓謝夫人去吹枕頭風，現下看，倒是沒她說的那麼輕松。

想到方才她在衆人面前，即使這般害怕謝大人的斥責，仍是為了自己出言照顧。方才還覺得多餘的換菜之舉，倒是品出些竊喜來。可這份暗喜并沒有維持很久，隻是這一丁點的小事她就記在了心裡，當真是鐘愛謝钰。

這樣想着，那絲暗喜又變成了壓不住的譏諷，猶如盛了加了砂糖的汁水，可勺子之前是挎過蒜的，讓人覺得膈應。

憤怒又不甘。

待桌面的菜式被撤完，謝大人才開口道：“聽說黃侍郎邀了你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