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上一世曾說過想尋一把來給她防身,從蕭景說這句話到他身亡,途經三年,他皆遍尋不得。
隕鐵落地變成玄鐵,玄鐵難尋百金難求,為兵可無往不利。
而千年隕鐵需得墜入極冰之地,再由天地淬煉而成,百年難尋一塊的才是寒鐵。
真是與這把太相似了。
但她能肯定這不是同一把。
玄鐵噬血泛赤紅光,而寒鐵泛青,遇血落地不染劍身。
那把劍由千年寒鐵所鑄,名喚湮雲。
前朝有傳,湮雲現世,則天下大亂。
這把雖亦是軟劍,可她不認得。
蕭七到底是什麼人……
馬蹄疾馳而來的聲響突起,蕭煙閣聞聲望去,領頭的竟是她二哥。
蕭景一身便衣駕馬而來,身後跟着一衆護衛。
“煙娘!”
護衛在前劈開包圍,砍出一條路來。
蕭景朝她伸手,蕭煙閣一個借力飛蹬上馬車壁緣,在與蕭景座下之馬平齊的時候落在他身後。
蕭景沒作停留,載着蕭煙閣徑直而去,留下一地護衛與人纏鬥。
阿蘇甯亦看着蕭煙閣遠去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可刀劍無眼他能理解,小姐有人救得便好。
隻是……這回又被丢下了。
就在他産生這個想法的一瞬間,蕭煙閣的吼聲在一陣刀槍中清晰可聞。
“蕭七把阿蘇帶上!護好他,他不會武!”
阿蘇甯亦眼眸一亮,他的世界像是驟然開遍了五顔六色的花。
兩人駛出南城,到進京都的古道,尋了個涼亭坐下來,沒多久便等到蕭七一行人過來。
蕭煙閣第一時間就去看蕭七,他那把劍果然不見了。
阿蘇甯亦被他丢在馬背上一路颠過來,一下了馬車就跑到旁邊吐。
蕭煙閣:“……你怎的對他這樣粗魯。”
蕭七不覺得有什麼:“他不會騎馬坐不穩,我一個大男人,也不好抱着他。”
倒是蕭景,饒有興緻地瞧着阿蘇甯亦。
這奴隸生的着實不錯。
“一會功夫沒見,煙娘怎麼帶回了個這麼漂亮的奴隸?”
蕭煙閣倒了茶水,過去遞給阿蘇甯亦,并不嫌棄他身上灰塵與血迹。
輕輕給他順着背,聞言擡頭:“他今後不是了,我會給他重新辦身份。”
這麼重視?
蕭景來了興趣,不知道裴雲棧看到這少年時是什麼表情,他今晚都想去六皇子府上用飯了。
“一個……混種串子,你給他辦什麼身份?”
“回去找裴琮,他享受了我們蕭家這麼多好,理當幫我們解決這個麻煩。”
“有道理。”
裴雲棧夜裡就趕了回來,将染了金玉坊熏香的衣物丢了,此時早已梳洗好換了一身靛藍衣袍,邊繡銀絲,端坐在書房中,不染一絲風塵。
門開着,福伯叩門而入,臉上帶着些促狹為難。
“主子,皇子妃回來了……就是。”
裴雲棧将方才收到的信紙燒了:“就是什麼?”
“她帶回來了一個藍眼睛的少年。”
“藍眼睛?”裴雲棧勾唇:“她又是去哪找來的新玩意。”
福伯頂着壓力,盡量同他把話講清楚:“嗯,看起來像是買來的奴隸,與我們養的那些人很像。”
他們養的那些人……
裴雲棧此刻也意識到有些不對了,他立時起身出去,福伯跟在他後面有些着急。
“那少年瞧着年紀就不大,雖然衣着樸素,身上不知道怎麼的還有血迹,但是容貌極盛,身段纖細肌膚白皙,那雙藍眼睛瞧人的時候骨頭都要酥了!”
裴雲棧:“……”
他步伐加快,與正要到後院的蕭煙閣撞上。
她見裴琮腳步甚快,開口問道:“你要去哪?”
裴雲棧擡眸,挑了一眼跟在蕭煙閣身側的阿蘇甯亦,瞳孔不着痕迹一縮,目光如刃令人膽寒。
然而他很快低垂着眉眼,上前拉過蕭煙閣的手,如同佯裝溫順的小狼。
“福伯說你回來了,想快些見到你。”
裴雲棧解開她草草用手帕綁着的結,指尖一挑便将這手帕丢在地上。
“手怎麼弄的。”
箭傷裴琮不會看不出來,她知曉這傷口瞞不了,半真半假道:“在府上同大哥比箭,不小心被射傷了。”
她下意識收回手,卻被他抓住。
裴雲棧捧着她的手腕仔細檢查,蕭煙閣瞧不出他神色何異,隻當他是因為自己受傷而不悅。
“阿蘇啊,你先下去換身衣服洗個澡,我同福伯說了他會帶你去的。”
阿蘇甯亦點點頭,十分文靜的樣子,大大方方同福伯下去了。
裴雲棧拉着她就要進屋,蕭煙閣抽手要去撿地上的帕子。
這是阿蘇的。
他渾身上下什麼都沒有,一起帶來的也隻有他身上的這塊帕子了,雖說不是什麼很好的材質,但面料柔軟顯然是漿洗過很多次,還有清香,應當是他很喜歡的物件。
突然被裴琮扣着腰拉回來,她差點踩在他腳上,一下子就樂了。
“你做什麼?”
“就一破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