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煙閣心中打鼓,二哥也沒說阿娘知曉到何種程度了。
她昨日不算大張旗鼓地回蕭府,卻是故意在路上排隊去買桂花糕,又策馬疾馳,她的小紅棗現在還養在蕭家馬圈裡。
一會得記得把小紅棗牽回家。
“街坊鄰居也都瞧見我昨日回府,又在戌時末離府回皇子府,阿娘也是知道的?”
蕭煙閣有些試探着問她,她并不知道陳香的接受程度能到哪。
若是知道她用這樣殘忍的手段殺害了林仁州……
陳香的臉色徹底陰沉下來。
她清楚女兒是在撒謊。
可蕭煙閣口裡所說,也确實是外界看來的那樣。
蕭煙閣昨晚忽地回府用飯,她心裡歡喜連帶着讓廚房都多做了好些菜。
結果蕭煙閣坐了沒一會就說身體不适,先去屋子裡睡會,讓人不要打擾。
沒多久她說睡不着,去蕭景那讓他教自己作畫。
陳香當然樂見其成,蕭煙閣能培養些好的習性,不再舞刀弄槍的,這再好不過了。
但她最近為蕭景婚事操心老也睡不好,左思右想還是該與他談談,今日蕭煙閣也在,有人幫扶她底氣也足。
昨晚她左思右想,還是覺得該為蕭景談個婚事,有煙娘在他也沒由頭走,會聽的更耐心些。
于是她去蕭景房中找他,卻發現他與煙娘皆不在房中。
屋内點了燈,拉了簾,卻空無一人。
陳香當即就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二兒子本就性格古怪,院子裡除了侍衛根本沒有灑掃照顧的人。
她将蓮子羹放在了書房,靜坐着呆了一會,才敢出去,後面煙娘卻突然出現在房中,由蕭景陪着一同上了馬車。
那個“煙娘”跑得匆忙,她根本就沒有瞧見她的臉,隻是身型與煙娘一般無二。
等蕭景回來,她就進了書房一番哭鬧,看到那隻用來傳信的鳥,心中突然想到阿绮,更确定了蕭煙閣早就偷偷溜出府,讓阿绮戴了她的人皮面具招搖過市。
她将所有事情全部在心中盤算一遍,煙娘定是要去做什麼危險之事,需要蕭府為她作保。
自己怎樣逼蕭景,他都不講出實情。
陳香一晚上都沒休息好,第二天一早傳來林尚書之子被殺的消息,她戰戰兢兢希望此事不要跟家裡的孩子扯上關系。
可一大早便有人來家中取畫,她正想法子推拒的功夫,蕭景就出來了,又讓她莫擔心,煙娘現在雖然在刑部,但很快便會被放出來,什麼事都沒有。
聽到蕭煙閣被叫去了刑部,陳香一下子差點瘋了,怎麼說都要蕭景去接了人,将人帶回府上。
陳香憂心忡忡,好言勸道:“煙娘,命裡有時終須有,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我與你父親皆不是貪戀權勢之人,你兩位兄長也視錢财如無物,你為何……”
蕭煙閣:“……”
她二哥才不是視錢财如無物,想來他一月流水,能抵得上母親執掌府中幾年中饋。
“你實話同我說,那林尚書之子無辜慘死,是不是與你六皇子府有幹系!”
蕭煙閣心裡一緊,上前去扶着陳香的手笑道:“阿娘這說的是什麼話,那林仁州自己死在了溫柔鄉裡,這同我與裴琮有何幹系?”
再說了……林仁州可不無辜,他做的那些事足夠他受一千次一萬次絞刑。
“刑部的人上門來查探,問你昨晚上的行蹤,還取走了你同蕭景一起作的畫。”
這是意料之中的事,畫也是提早準備好的,萬無一失不會出一點差錯。
沒想到馬前失蹄,被阿娘發覺了。
“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不同我講真話?”
“誰給你的膽子,你們夫妻倆如今也是想去争一争那個位置嗎?”
門外陳香叫了護衛看管,三人站在遠處,蕭琰聽到這句話瞪圓了眼。
蕭景把玩着手中折扇,見他表情有異:“大哥?”
這是聽到什麼了,如此驚駭。
這話不能亂說。
蕭琰向弟弟走進,壓低了聲音:“大哥一會同你說。”
蕭景失笑:“好。”
蕭煙閣有些無奈:“阿娘……”
“你将你阿父和大兄置于何地?你難道不知道阿琰立下戰功,聖上卻要他歸京都受封,承了這一點用都沒有的王位世子,整日呆在京都,你難道不知曉聖上是何用意?”
她當然知道。
那個老不死的殘害忠良是非不分,用得到你時怎樣都好,等你沒利用價值了,就一腳踹開再尋個由頭牽制你,好叫你永遠為他賣命。
這大淩聖上不愛民仁厚,不信将軍愛國,隻想他自己的寶座如何穩固。
“你從小是你阿父帶大的,他同意你嫁與六皇子,你心中難道不知他是作何想?你要氣死我了你!”
蕭煙閣從她身旁退下,突然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陳香一見她這模樣,便是知曉她什麼都懂,既然什麼都懂,為何還要做這樣危險的事!
“你現在立刻同那六皇子說,斷了那樣的念頭,否則……否則。”
陳香猶豫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她做不出蕭景那樣驚世駭俗的事,讓蕭煙閣同皇子和離。
“否則,如何呢?”
蕭煙閣瞧着陳香,說出來的話卻讓她整個人渾身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