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李今。
林乲安的臉色瞬間煞白,胃裡一陣翻江倒海的惡心。她太了解這副虛僞皮囊下的卑劣靈魂了!他這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曾騙過她,也騙過不少人。
“李今?”林乲安的聲音冰冷刺骨,帶着毫不掩飾的戒備和厭惡,“你怎麼進來的?誰讓你來的?” 她下意識地後退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李今仿佛沒看到她眼中的厭惡,依舊維持着那副溫良無害的笑容,甚至還擡手扶了扶眼鏡,動作斯文:“别這麼見外嘛,乲安。老朋友叙叙舊而已。門衛大叔人挺好的,我說是你朋友,他就讓我進來等你了。” 他上前一步,目光帶着一種黏膩的審視,在她身上流轉,“這麼多年沒見,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氣質也更好了。聽說你現在開了工作室,做得有聲有色?真為你高興。” 他的語氣聽起來真誠無比,仿佛真心實意地為她感到驕傲。
“我和你沒什麼舊可叙。”林乲安強忍着嘔吐感,聲音冷硬,“請你立刻離開!否則我叫保安了!”
“保安?”李今臉上的笑容淡了幾分,眼底閃過一絲陰鸷,但很快又被那副溫和的假面覆蓋。他無奈地攤攤手,語氣帶着點委屈:“乲安,何必這樣呢?過去是我不對,年輕不懂事,傷害了你。這些年我一直在反思,真的很後悔。給我一個道歉的機會,好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又靠近了一步,試圖營造一種親密叙舊的氛圍,甚至擡手似乎想輕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林乲安像被毒蛇靠近一樣猛地側身躲開,厲聲道:“别碰我!李今,收起你這套假惺惺的把戲!你的道歉一文不值!立刻給我滾出去!”
李今臉上的溫和徹底消失了。鏡片後的眼睛瞬間變得陰冷狠厲,嘴角那點虛僞的笑意也扭曲成令人毛骨悚然的獰笑。他不再僞裝,聲音壓得極低,帶着濃濃的威脅,每一個字都像毒蛇吐信:“林乲安,别給臉不要臉!你以為你現在攀上高枝了?開個破工作室就了不起了?在我眼裡,你永遠都是那個……”
他的話戛然而止。因為林乲安在他試圖再次靠近、并伸手想抓她手腕的瞬間,動作快如閃電地将一直緊握在手中的、那枚月光石發卡尖銳的棱角,狠狠刺向了他伸過來的手背!
“嘶——!”李今猝不及防,痛得倒吸一口涼氣,手背上瞬間出現一道血痕。他猛地縮回手,難以置信地看着林乲安,又驚又怒。
林乲安緊握着發卡,如同握着一把小小的匕首,背靠着牆壁,眼神兇狠得像一頭被逼到絕境的母狼,聲音因為憤怒和恐懼而顫抖,卻異常清晰:“滾!再靠近一步,下次就不是手背了!”
李今看着手背上的血痕,又看看林乲安眼中從未有過的決絕和狠厲,以及她手中那枚閃着寒光的“兇器”,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他惡狠狠地瞪着她,眼神怨毒得仿佛淬了毒:“好!好得很!林乲安,你給我等着!咱們走着瞧!” 他捂着流血的手背,狼狽地轉身快步離開。
聽着腳步聲消失在走廊盡頭,林乲安緊繃的身體才猛地松懈下來,順着牆壁滑坐在地上。她大口喘着氣,渾身抑制不住地顫抖,冷汗浸透了後背。掌心因為用力過度握着發卡而留下深深的印痕,甚至被棱角硌得生疼。剛才強撐的兇狠褪去,隻剩下劫後餘生的虛脫和巨大的屈辱感。
而與此同時,在城市另一端的顧氏集團頂樓總裁辦公室内。
巨大的監控屏幕上,清晰地分割着幾個畫面。其中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畫面,正是林乲安工作室走廊的實時影像。
當李今那副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身影出現在監控畫面裡,并帶着虛僞笑容靠近林乲安時,寬大辦公椅裡的顧穆,背對着屏幕的身影驟然一僵。
他甚至不需要看清那人的正臉,單憑那刻意營造的虛僞姿态和走路的習慣,一個名字就如毒刺般瞬間紮進他的腦海——李今。
顧穆緩緩轉過身。巨大的落地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映在他深不見底的瞳孔裡,卻隻反射出冰冷刺骨、足以凍結一切的寒芒。
他面前的實木辦公桌上,一支價值不菲的鋼筆,已經被他硬生生捏斷了筆身,墨汁染黑了昂貴的紅木桌面。而他放在桌下的另一隻手,緊握成拳,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咯”聲,手背上青筋暴起,如同虬結的毒龍,昭示着主人内心翻湧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怒。
監控畫面清晰地記錄着李今如何虛僞靠近,林乲安如何戒備後退,李今如何瞬間變臉威脅,以及林乲安最後用發卡反擊、跌坐在地的脆弱模樣。
顧穆的目光死死釘在屏幕上林乲安那張失去血色、寫滿驚懼和倔強的臉上,以及她手中那枚染着李今血迹的月光石發卡。
辦公室内,空氣仿佛凝固成了堅冰,隻剩下顧穆周身散發出的、足以碾碎靈魂的恐怖低氣壓。他緩緩拿起桌上的内線電話,聲音低沉得如同從地獄深淵傳來,每一個字都淬着凜冽的殺意:
“阿成,找到李今。現在,立刻。” 他頓了頓,補充了一句,聲音裡的寒意幾乎能凍裂聽筒,“‘好好’招待他,别讓他太舒服。”
挂斷電話,顧穆重新看向監控屏幕。畫面定格在林乲安滑坐在地的瞬間。
他薄唇緊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眼底是翻騰的、不加掩飾的戾氣和一種近乎毀滅的占有欲。
童依的言語挑釁他可以暫時無視,但李今……這個披着人皮的垃圾,竟然敢出現在她面前,還用那副惡心的姿态威脅她?
找死!
一場針對李今的、無聲卻絕對殘酷的風暴,在顧穆冰冷的指令下達後,以雷霆之勢席卷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