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擡起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有誰是不可替代的。以後你會發現，我隻不過是一個非常普通的女孩子。然後你會懷疑自己當初腦袋是不是出問題了，居然為這樣的女孩子做這麼鄭重的宣誓。”

我的脖子倏地一痛，是他咬了一口。他沒怎麼用力，但我體感上覺得非常刺激。他甚至還安撫般地舔了舔咬的地方。他難道是什麼小動物嗎？

他含糊地反駁：“我才擔心你見過那些貴族、精靈、獸人、矮人、人魚、龍族之後，覺得我隻是一個普通的不會魔法的一事無成的人類，懷疑自己當初為什麼會喜歡這樣一個人，把我忘到九霄雲外。那樣我會心碎而死的。我們約定好一定要保持聯絡，你答應我，好嗎？”

我捂住脖子，用力推開他：“好好好，我答應你。至少我現在還是很喜歡你。”

他用令人心碎的眼神看着我，委屈地說：“我永遠都忘不掉你了。你也不要忘記我，好嗎？”

我感覺好笑，臉卻紅了：“我不會忘記你的。”

他雙手捧住我的臉，用他的鼻子蹭着我的鼻子，輕聲說：“你發誓你永遠不會忘記我。”

我的手傳來灼燒的感覺，是《女巫守則》在提醒我什麼。但我現在根本沒有機會打開它。

他用他仿佛油畫中藍天般的眼睛凝望着我，輕輕吻了一下我的鼻尖，幾乎把我迷得神魂颠倒，然後又說：“你發誓你永遠不會忘記我。”

我無心關注那本書了，他的眼神仿佛要把我溺斃，呼吸間萦繞的全是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氣。在這樣的注視下，我不由自主臉紅心跳，大腦一片空白，感覺嘴唇仿佛都不受控制了。

“我發誓我永遠不會忘記你。”我最終給出了這個承諾。

他眼神雀躍地仿佛從來沒吃飽過的人剛吃了一頓大餐。我後知後覺感到不對，又不好在他面前拿出書來查看。

他快活得像瞞着主人闖了大禍的狗狗，說：“契約成立。”他說這句話時仿佛要跳起來了。

“什麼？”我滿心疑惑。

“我承諾我永遠不會傷害你，你承諾你永遠不會忘記我！誓言有效，契約成立！”

“你哪來的契約書？”我震驚地問他，“不對，你怎麼還随身攜帶契約書？你為了這個準備了多久啊？”

我揪着他的耳朵咆哮：“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啊！”

他委委屈屈地看着我，像惹主人生氣的小狗一樣無辜，從胸前的口袋裡翻出一張羊皮紙遞給我：“有備無患嘛。”

我都不想吐槽了，我懷疑我們兩個的心眼加起來有9999個，他有一萬個，我倒欠1個。

服了。

我仔細看那張羊皮紙，上面用某種看不出材質的墨水寫着：洛菈·尼亞永遠不會忘記修西斯·萊特。修西斯·萊特永遠不會傷害洛菈·尼亞。

我真的服了。

他小心翼翼地從我手裡拿回這張羊皮紙，寶貝地放回懷裡，解釋說：“某次意外得到的東西，找修女在神前做了公證。教堂出事之後我特地問過了艾薇拉，她說這個契約書仍然有效，隻要我們兩人誠心誠意親口說出誓言，契約就能成立，誓言就會受到神的約束。”

我說：“可是神不是已經……”

修西斯狀似迷茫地說：“是哦，難不成我被騙了嗎？”

信他被騙不如信我是光明神。

眼見我要生氣，他終于讨饒般解釋：“據說這是一種儀式魔法，隻要按照既定的程序進行，就能為契約賦予效力，對誓言的約束傾向于一種因果律。而且我沒有規定違反誓言的代價啦。一方打破誓言的後果也隻是契約書無效而已。你不用有心理壓力的。”

這麼說着，他又挨挨蹭蹭地貼過來撒嬌：“不過你都發誓了，我知道洛菈是最守承諾的人，一定不會忘記我的。我也保證我不會傷害你的！這樣的話，我們以後能保持聯絡嗎？”

我趴在他懷裡歎氣：“好吧。我同意了。那我們一個月聯絡一次？”

他又用他的鼻尖貼着我的鼻尖，眼底的委屈好像要溢出來了：“太久了吧，能不能每天……”

我戰術後仰：“你覺得可能嗎？我可是連日記都懶得寫。頂多兩周一次。”

他緊緊抱着我不讓我離開：“三天一次？”

我瘋狂搖頭：“一周一次。”

“好吧。”他點頭同意，“你答應了每周至少要和我聯絡一次哦。”

我警惕地問他：“你該不會又寫了一張契約書吧？”

他沮喪地搖頭：“我隻拿到了一張。剛剛已經用了。”

我譴責他：“隻有一張，你怎麼不用到更重要的地方去啊！”

他笑着親了一下我，說：“這就是我心中最重要的事啊！”

行吧。

我也忍不住笑了，回吻了他，感受到雙頰的熱意久久難以消退。

這就是我喜歡的、狡猾的男孩子。

所以我才會這麼喜歡他啊。

我想，他是我生命中第一個傾注戀慕之心的人，我心裡永遠可靠、值得信賴的玩伴、兄長和戀人。我永遠都不會忘記他。與他相處的這些時光，我會永遠銘記在心底。

“不過，”我突然想到，“我們在一起才幾個月吧。”

他點頭：“但是我們相處的時間已經有十幾年了。”

我說：“所以即使分手了，我們也還是家人對吧？”

他撇了一下嘴：“我不想分手。”

我說：“異地戀的話，分手也隻是時間問題啦。”

他沒有反駁我，轉而回答了我的上一個問題：“是的，你永遠是我的家人。”

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