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硯順手摘下了他的胸前長毛上沾着的一點香蕉泥,說道:“音樂這塊我不懂,問江臨舟吧。”
陸聿甯看着他抽了一張紙把手擦了幹淨,又低下頭仔細找了找自己身上還有沒有别的地方沾上了東西。
因為垂頭的動作,他的額前擰出了兩條溝壑,一雙鴛鴦眼垂落下來,兩瓣嘴向下撇着,瞧起來要多惆怅有多惆怅。
正巧攝影師的鏡頭往他這裡一掃,直播間的彈幕上立馬就變了一副畫風,到處飄揚着各色的麻袋,以及明裡暗裡、打着算盤想到裴硯家偷貓的言論。
“我的音樂風格和他們的差了很多,大合唱音樂的創作意見,還是不用考慮我的了。”江臨舟懶洋洋地說道,“畢竟我也不是陸聿甯,随便什麼風格都能寫。”
“不過……”江臨舟睨了裴硯一眼,拿過旁邊放着地玻璃壺給每個人的杯子都加滿了水,“我的那首歌,可能需要裴老師給我錄一段。”
裴硯擡了眼,有些疑惑。
倒是旁邊的嘉賓問了出來:“錄什麼?”
“誦經聲。”江臨舟說道,“我采集了一些烏鴉群飛撲翅聲,還有柴火爆裂和溶洞滴水的聲音,想做一點……實驗電子,或者核爆?”
“……《如是觀》?”
“類似《如是觀》那種嗎!”
裴硯和鄭林夕的聲音同時響起,後者的臉上立刻露出的欣喜的神情,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了等待許久的爆點。
“裴硯,你居然也聽楊翡老師的歌啊!”
陸聿甯看着他忽然貼近的上半身,燈光投下來的陰影整好籠罩在貓的頭頂,讓他感到極其的不爽。
“喵嗷——”是你老師嗎就亂叫,那是我老師!
楊翡确實是陸聿甯大學聲樂課兼畢業設計的老師,如果他當時想要繼續深造,說不定還會成為他的碩士生導師。
隻是陸聿甯想來想去,都覺得自己實在不是讀書走學院派的料,還是先不用這三年折磨自己了。
《如是觀》是楊翡心血來潮寫的核爆,作為送給自家小孩的生日禮物,沒想到上傳互聯網後一炮而紅。當年江臨舟知道陸聿甯在C音就讀後,沒少纏着他帶着去找楊翡要簽名。
不過是同時問出了一個問題,至于有這麼大的動靜嗎?
陸聿甯提着嘴角嗤了一聲,聽過這首歌的人不說千萬也有百萬,難不成你還每個都去套近乎?
“喵——”
他的尾音拖得很長,但凡養過貓的人都能聽出是在不高興。
偏偏鄭林夕恍若未覺,還要借着他在鏡頭面前表現:“雪餅,你也覺得我和你的主人很有默契嗎?”
說着,還要湊上前來摸陸聿甯的頭。
陸聿甯當即往後退了一步,後爪重重地踩在了裴硯的大腿上。
但很快,裴硯故意擠出的一聲“嘶”就被另一道驚呼打斷——
隻見獅子貓好似應激一般地竄上了桌子,沒頭沒腦地橫沖直撞起來。
桌上的杯子先前都被江臨舟添滿了水,豬突猛進的貓根本無暇顧及,三兩下地就把那些杯子全部撞倒。
掉在草地上的玻璃杯僥幸逃過一劫,但還在桌子上的卻被五馬分屍。
裡面的水潑灑開好一大片,尤其是鄭林夕先前用來記錄靈感的電腦,成了最先被殃及的“池魚”。
反應過來的鄭林夕還沒來得及抽紙補救,就看到他的電腦在閃爍了幾下之後,直接黑了屏。
鄭林夕:“……”
他強忍着情緒,但太陽穴上的暴起的青筋還是暴露了什麼。
裴硯最先反應過來,起身一把接住跳進他懷裡的陸聿甯,裝狠似的在他的屁股上拍了一下:“看你幹的好事。”
他嘴上這麼說着,手上其實沒有多大的力。
陸聿甯一邊唾棄他護短的模樣活像熊孩子的熊家長,一邊可憐巴巴地發出無辜又惹人憐愛的“嗚嗚”聲,好像被吓壞似的往他懷裡鑽。
仿佛在貓的視角裡,他隻是一個被陌生人吓到,不小心反應過度的小可憐罷了。
于是裴硯隻好揉着貓的脖頸哄他。
“我的電腦……”鄭林夕緊張地按了兩下開機鍵,徐亦然和江臨舟用紙幫他吸幹淨了電腦上的水。
“他家那主子确實有點敏感,可能是剛剛被你吓到了。”江臨舟一邊幫忙,還要一邊碎碎念,“……我看這水是滲到主闆裡去了,要麼直接送去修理吧。”
裴硯把貓牽掣在懷中,手指一下一下地在他的背上輕拍着安撫,陸聿甯感覺他雖然極其不願,但還是替自己給鄭林夕道了歉。
“先找地方維修吧,後續所有費用我來承擔。”
陸聿甯聞言,用尖牙磨了他一口,罵道:你個冤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