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結束,七海建人看着沙發上蜷成蝦米的律,少年指尖還粘着融化到一半的巧克力咒文,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
"該睡覺了。"他伸手去抽被壓住的西裝外套,發現袖口被縫上了會眨眼的紐扣。
律突然彈起來,頭頂呆毛随着動作晃出殘影:"爸爸要聽睡前故事嗎?我新研發的熏香可以讓人夢見......"
"是你該交代這三十七天的情況。"七海用咒具挑開試圖纏上腳踝的毛毯觸手,"先從改造房屋的咒力來源說起。"
律滾到沙發另一端,抱着變成熊貓的靠墊開始掰手指:"第一天給冰箱貼微笑符咒,讓它安靜,第三天教會掃地機器人乖乖打掃衛生,第七天重新裝修木屋......"他的聲音突然變輕,"第二十一天,一共賺到了999金币。"
七海擦眼鏡的手頓了頓。
“過來。”
律磨蹭着挪動,七海撩開少年過長的劉海,指腹按在隐隐發燙的咒紋上,他在給他注入一絲咒力,可以作為防身符。“你很需要錢嗎?”
"嗯……因為我想給一個重要的人打電話……"律把臉埋進熊貓肚子,那時候走得太突然,前世主人一定無法接受小貓的離去。
“我幫你。”七海突然打斷。少年錯愕擡頭時,看見月光在男人緊抿的唇角鍍上銀邊:“營業一家小餐館,可不是隻有美食就行了的。”
“那要怎麼做呢?”
七海沉默着從西裝内袋掏出焦黑的手冊,殘片上還粘着咖喱漬:“這是我曾經在公司裡做社畜時,随手寫的一些經營理念。”
他的指尖撫過泛黃的頁腳,“所有咒術食材必須标明副作用,營銷方案要提前報備,成本和售價以及盈利要提前規劃好,不能做賠本買賣。”
律眨巴着大眼睛:“可是成本是0呀!食材都是我和夏天在路邊撿的咒靈。”
七海建人沉默了片刻,這似乎和他作為打工人時所見完全不一樣。
“那怎麼一個月,盈利才999金币……”
律搖搖頭。
七海建人輕咳一聲:“《咒術餐飲業安全管理條例》要熟讀,對了,我猜你是沒有顧客,所有沒有賺到錢吧。”
“嗯!中也來的時候,毀掉了整個小木屋,不過他幫忙翻新重建了,我沒有另外找他收錢。”岡崎律回憶起來,如數家珍:“虎杖來的時候,第一次付了錢,第二次沒有,惠的錢都給虎杖了,野薔薇姐姐好像沒有付錢……亂步先生好像也沒有付!”
七海建人一頓,小小一間木屋,竟來過這麼多人。
“下回記得标好價格再進行售賣。”
律突然撲上來熊抱,少年帶着奶香的聲音悶在七海胸口:"爸爸你能留下來一起嗎?"
閣樓的老舊木梁突然發出淺色的光,七海低頭看向懷裡的少年,嘴角微微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弧度。
“我很快就該走了,還有很多事要處理。”
律的眼神流露出失落。
“該你了。”律忽然仰起臉,指尖戳了戳七海冒出胡茬的下巴,“爸爸的三十七天都去哪了?”
飄窗應聲變成投影幕布,七海的咒具刀柄自動播放起任務影像。
血色殘陽下的廢棄醫院,男人揮刀劈開CT機,轉身時風衣下擺甩出冰晶;暴雨如注的跨海大橋,他踩着咒力凝聚的錨鍊躍向巨型章魚咒靈,身後是驚濤駭浪間穿梭的貨輪。
"好厲害......"律的瞳孔倒映着刀光劍影,“就像電影裡的超級英雄!”
“隻是工作。”七海擡手暫停畫面,定格在他被劃破的襯衫袖口,“第十七天在歌舞伎町,二級咒靈僞裝成醉酒客人。”
他掀開衣領,鎖骨下方有道正在結痂的傷痕,"這種時候就會想......"
“想什麼呢?”
七海苦笑着搖搖頭,有些事,說給小孩子聽,他也不會明白。
律茫然擡頭。
“睡吧。”
“爸爸明天還會消失嗎?”律含糊呓語。
七海将防護結界調至月光模式,那些被律篡改過的咒文正流淌出溫暖的黃色:“後天要去仙台處理特級咒胎。”
少年在夢中蜷縮成更小的團子,手腕咒紋随着呼吸明滅。
七海輕輕取下他發梢粘着的巧克力碎屑,他将一絲咒力緩緩注入律的額頭。
"......若我未能歸來,防護咒文會在第四十九日引導他前往高專......"
律在夢中咕哝着翻身,将七海垂落的領帶纏成不會松開的結。
翌日清晨,律醒來後,便找不到七海建人的身影了。
晨霧還未散盡,律蹲在招牌下擦掉"揍扁咒靈法棍"的糖霜字樣。
智能門鈴突然發出五條夏天标志性的詠歎調:"喲~被監護人抛棄的小貓咪開始自力更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