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夏已過,刺眼的陽光透過頭頂層層的樹葉仍舊不減強烈的紫外線,狠狠打在女生泛白的肌膚之上。
許程韻眉頭微皺,半眯起雙眼。
“程韻,安安喊我們快點去,班長已經開始點名了。”一旁的趙煥生拉起女生纖細的手腕,不禁加快腳步,“今天校長要講話,我們可不能再偷偷摸摸溜進去,上次實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還記得上次學校的碩士開學典禮就她們兩個來的最晚,盡管安安提早幫忙占好了位置,趙煥生還是在衆人的注目之下同手同腳走完了全程。許程韻倒是一臉的氣定神閑,腳步不慌不忙,甚至還有精力四處張望。
當然,要是趙煥生也頂着這麼一張絕美的臉,讓她橫着走都行。
許程韻歎了口氣,語氣中多了份嬌嗔:“可是真的好曬。”
别說男人聽了受不了,就連已經住在一個宿舍快三年的趙煥生都差點被自己的腳絆倒。
“克服一下,很快就到了。”
班主任一個星期前就在群裡轉發了通知,所有學生都要在今天下午兩點前到達校報告廳,參加這次的“傳承儀式”。
緊趕慢趕,兩人終于在兩點差三分鐘時到達報告廳。
許程韻前腳剛踏入,大門就跟着關上,緊接着廳内的燈光也開始緩緩暗下來,隻剩下舞台上的幾束照亮的面光燈。
趙煥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照在地上,一邊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邊時不時回頭叮囑許程韻跟在自己身後。
走着走着,身後的腳步聲忽的消失,趙煥生急忙回頭,手機一個沒拿穩,電筒的光跟着四處亂晃起來,最後停留在許程韻的身上。
“不好意思,有沒有撞疼你?”
男人的聲音十分低沉,帶着粗粝的沙啞。
趙煥生隻看到男人的背影,這人穿着一身考究的正裝,卻一點也不死闆,更顯成熟男人的魅力。被擋住半個身影的許程韻面露不悅之色,就在她聽到聲音的那一刻,卻難得地失去了表情控制。
她怔怔地看向男人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随意挽起的衣袖之下是因為微微發力而顯現的青筋,還有那雙骨節分明的手。
“不好意思,我舍友有夜盲症,廳裡太暗她看不清路。”趙煥生挽過許程韻的肩膀,“我先帶她去找座位了。”
男人再次出聲,“真的沒有撞疼你嗎?”
許程韻回過神來,淡淡地回過頭瞥了一眼,輕聲道:“沒有,我沒事。”
安安看到才落座的兩人,松了一口氣,小聲地說:“你倆可真行,差點又要趕不上。剛才班長點名我說你們去上廁所了,待會記得給她發個微信,說已經回來了。”
趙煥生點頭,正要把話傳給許程韻,一轉頭卻看見這人的雙眼正死死地望向舞台左側的角落。
她順着方向看去,那裡站的不就是剛才撞到許程韻的那個男人嗎?
“程韻……”趙煥生拍了拍旁邊這人的肩膀,“你認識那個人?”
許程韻沒有回答,反倒是另一旁的安安聽到她們在談論的人一下子就來了興趣,忙不疊地介紹起來:“他是這個學校的畢業生,比我們大好幾屆的學長,目前事業有成,這不,前幾年捐的樓終于落成,被校長喊回來領頭銜來了。”
“原來‘傳承’是這個意思啊……”趙煥生的眼神中多了份佩服,後知後覺睜大了雙眼,問道,“你是說——那棟寬敞全新、儀器齊全的實驗室樓,是他捐贈的?”
簡直是他們的福星。
A大的文理不分伯仲,各有各的優勢,學校在設備這方面沒有對任何一方的偏袒。以至于他們每天做實驗都要從東區趕到南區,公交車坐兩站路的距離。
路程遠就算了,儀器也老舊的不行,一堆人擠在一間狹窄的教室裡,有時候轉個身都怕碰倒誰的器材。
那棟新樓就在離宿舍樓最近的東校區,前不久還在想什麼時候能夠落成使用。
隻知道是優秀校友捐贈的,沒想到這個人竟然這麼年輕。
捐贈實驗樓大概是在幾年前,算算落成時間剛好趕得上他們這屆研究生用。
趙煥生眨了眨眼,開心地對許程韻說:“程韻,太好了,算是終于給我們撿到好事了哈哈!”
“嗯。”
許程韻或許根本沒有聽身邊的人在談論什麼,甚至聽不到陳舊話筒的嘯叫聲。
所有人都忍不住捂住耳朵的時候,她卻仍然保持呆愣的姿态,看向站的筆挺的那人。
“今天有個好消息值得與大家一同分享,想必各位同學也在無比期待我們的新實驗樓,曆經數年的修建,終于,能夠以全新的面貌迎接各位同學!”
校長笑得合不攏嘴。
“全新的設施和充足的教室空間,這些都是為了能夠讓每位同學更加投入到學術研究中去,不僅僅是我們老師、後勤和施工隊的功勞,最應該感恩的,是這棟實驗樓的捐贈者,也是我們的優秀畢業生。”
“接下來,我們掌聲邀請這位學長為我們簡單緻辭,歡迎——”
許程韻張嘴,喃喃道:“徐軒洲。”
是他。
很久沒有見的徐軒洲。
那個一句話都沒有和自己說就離開的徐軒洲。
明亮的聚光燈下,男人優越的五官輪廓愈加銳利,眉骨之下的雙眼尤為深邃,淺色的眼眸之中沒有任何激蕩。
一如既往的平靜,以及——
冷漠。
“各位同學、老師好。”
徐軒洲的聲音沒了先前的沙啞,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十分清冷。
他微微一頓,繼續道:“感謝校長的支持,學校各部門的配合,才能讓新樓順利落成。也期望各位同學能夠在新樓中努力學習,有所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