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什麼時候回來?”許程韻擡頭望着徐軒洲的臉,“過年?”
老實說,能夠在年中的六月看到徐軒洲站在自己面前,已令她欣喜。
可是這份欣喜卻不能表現得太過。
“嗯。”
淡淡的一聲回應算是他的回答。
“不出意外的話。”
意外?
這是什麼意思?
難道這次回到母校參加儀式就是他口中的意外?
原來這次回國并不是徐軒洲的本意,他和自己的見面對這個人來說隻能以“意外”兩字形容。
許程韻的雙眼微垂,睫毛無力地耷下。
她很會僞裝自己,卻總是敗在徐軒洲面前。
眼前忽然出現那雙黑色的男士皮鞋,熟悉的古龍水氣味萦繞在她的鼻尖,下一秒,一隻大手懸停在空中。
清楚地聽到男人輕歎一口氣。
徐軒洲的手不輕不重地覆在許程韻的頭頂,揉了幾下。
“記得好好吃飯。”
留下這麼一句,他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直至車尾再也看不見。
“少爺,時間其實還夠,去見下徐總再去機場也完全趕得上。”開了一段路之後司機緩緩開口,“畢竟有段時間沒有見面了,您不想徐總嗎?”
“不想。”
徐軒洲冷着臉,聲音很輕。
“去機場。”
司機本就是準備直接開往機場,但看到後視鏡中那雙疲憊的雙眼時,還是沒有忍住。
“少爺,新加坡那邊的公司已走上正軌,平時您也要好好休息。”
七年,整整七年。
當初記得也是他送徐軒洲去的機場,隻是那時的少爺臉龐還帶着青澀,現在卻越來越有徐總的影子。
“對了。”張叔想起來,無意提起,“小姐在旁邊的抽屜裡放了一個小禮物,我猜是送給您的。”
上次接許程韻回徐家時,他瞥見女生懷裡抱着一個小盒子。
“小姐,這是什麼?是要送給徐總還是夫人的禮物嗎?”
張叔也算是看着許程韻長大的,眼裡充滿對待孩子般的關心。
“嗯……是禮物。”回答得有些磕絆,“但、但是不是送給他們的,我就是看着特别,随便買的。”
說完,許程韻匆匆塞到抽屜裡。
之後再沒有從抽屜裡拿出過,就好像忘了一樣。
徐軒洲在聽到許程韻之後眼角沉了沉,默不作聲地伸出右手,輕輕按了一下圓形彈扣。
抽屜打開,裡面除了太陽眼鏡之外,确實還有一個木盒子。
不大,光看做工,挺粗糙的。
徐軒洲把盒子握在手中,翻了個面,看到盒子背後貼了一張标簽。
上面用黑色的水筆寫了什麼,因為時間久遠都已有些褪色。
【14級雕塑系徐軒洲作品】
“嗯?”
注意到身後的疑惑,張叔問道:“怎麼了?少爺?”
“沒事。”徐軒洲擺擺手,“不用管我。”
盒子已經打開,裡面是一個立體的平安扣造型木雕,刻的很粗糙,上色用一個詞語來形容,那就是——亂七八糟。
這是徐軒洲第一次接觸木雕,大一時期由于好奇選了木雕作為他的公選課,本着自己的基礎功想來不會難,沒想到跟心中預期截然相反。
第一節課便是直接上手操作,一邊聽老師講解一邊跟做,最後隻做出了這個歪歪扭扭不成樣子的平安扣。
算是他的期中作業,盡管老師給的評價很高,分數也不低,他卻仍舊不滿意,随便找了個盒子塞到教室的角落就沒有再管。
徐軒洲不知道的是,許程韻在學校舉辦的義賣活動裡一眼就看到了這個平安扣。
在沒有看到署名的情況下,心裡莫名兀自斷定出自于他的手。
“是什麼呢?”張叔還是好奇,忍不住問道,“我看小姐寶貝得很。”
“平安扣。”
徐軒洲把東西放回到盒子裡,又把盒子放回原位,關上抽屜。
“這種東西還是不要給她的好。”
張叔沒有理解徐軒洲這句話的含義,以為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冷漠,不論對誰都一副冰冷模樣。
徐軒洲經過機場VIP休息室時腳步并未停留,他來到等候大廳,和其他一行前往新加坡的旅客坐在一起。
窗外偶爾劃過龐大的飛機,帶起轟隆的發動機響聲。
今天天氣很好,幾乎沒有什麼雲,藍的晃眼。
他的西服外套被随意搭在身旁的空位之上,和他的旅行包擠在一起。
這次回來本意隻在學校出席一會,連換洗的衣物都沒有帶,裡面除了一台筆記本電腦之外,再沒有屬于徐軒洲自己的東西。
包卻還是塞得滿滿當當。
電話在此時響起,徐軒洲接起。
“小徐總,飛機幾點落地?”對面是徐軒洲的秘書,話語間卻并無嚴謹的上下級意味,“我親自去接你,順便不知道有沒有空賞臉一起吃個飯?上次求婚幫我忙還沒正式謝謝你呢。”
王楓是中國人,大學去新加坡留的學,學成之後便一直待在那裡。
徐軒洲擡起手腕看向表間,“不延誤的話,晚上八點到機場。要是來得及的話可以一起吃頓飯。”
“對了,我老婆問起上次買的那些東西你妹妹喜不喜歡?”王楓忽然提起,“那個品牌最近又出新品了,我老婆收到不少樣品,喜歡的話她和公司說一下再要一份。”
許程韻盡管在吃住方面很随便,可在穿着上面還是有自己的要求。她的零花錢算不上多,但也夠她花在刀刃上。
有一個品牌是她最喜歡的,衣服、包包、鞋子,甚至連發圈都會最先選擇這個牌子的。
可這個品牌隻能算是國外的小衆品牌,國内要想買到隻能找代購或者溢價許多才能買到,還格外容易斷貨。
王楓的未婚妻是個模特,和不少品牌有過合作,其中就有許程韻喜歡的這個品牌。
在新加坡,這家店的貨很齊全,不存在買不到的情況。
徐軒洲看向自己的旅行包,裡面裝着一雙鞋子和一件上衣加上一條短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