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漸暗,窗外的一切街景沾染上淺淺的橘橙色調。
昏黃之中帶着令人無法直視的光暈。
許程韻整個下午都耗在甜品店,夏筝凝有時忙碌起來她自己倒也很會自娛自樂。
不是随便拿本書看會就是拿起手機拍拍外面的街景。
徐軒洲的那句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盤旋遲遲沒有消散,在外人看來他是個合格的好哥哥。
可在許程韻的心裡,這句話意義重大。
“我這裡忙完了,收店有人看着。”換好外出服的夏筝凝身上終于有了一絲活人感,“出去吃飯再回校?”
許程韻搖頭,嘴角的笑意忽的消散:“今天要回家吃晚飯。”
“哦。”夏筝凝一下子就猜到許程韻來這裡找她的理由,“想吃夜宵的話随時找我,明天正好是休店日,我有空。”
在那個家裡,她能吃得下飯才怪。
許程韻拎起包,把太陽鏡放到包裡,挽起夏筝凝的胳膊,“我送你回去吧。”
“都已經這麼久了,怎麼這車裡還有股徐軒洲的氣味?”
夏筝凝把靠近自己這邊的車窗打開,皺起眉頭。
“你不是說他上次回來隻去了一趟學校就直接回新加坡了嗎?不可能正好坐的這輛車吧?”
當然不是。
沒有他們的命令,張叔是不會開他們的跑車,徐家有專門對外接送的車輛。
越是靠近他們這種階層的人,對車輛的使用似乎也更講究些。
許程韻不理解,但也不會去說什麼。
她指了指車載香薰,解釋道:“也許是因為這個吧,和他慣用的古龍水是一個牌子的。”
“哦。”
夏筝凝神色複雜地看了眼身旁的人,敷衍地應了一聲。
人都去新加坡七年了,車載香薰早就用幹了,除非某個人一直在換新的。
許程韻适時轉移話題:“夏阿姨前兩天還問我最近你過得怎麼樣,你是不是也很久沒有回家了?”
“回家幹嘛?”夏筝凝在這個話題上和許程韻有着莫名的共鳴,“上趕着挨罵?”
夏筝凝和家裡人的關系也不好,但還是比許程韻要好些。夏父在女兒大學畢業之後有意安排她到自己家的公司裡,好為之後繼承家業打基礎,隻是夏筝凝并沒有這個意願,她心裡深知自己就不是女強人那種類型的。
和家裡大吵一架之後帶着身上僅剩的一點生活費就跑了出來。
所有銀行卡都被夏父停掉,她也不是會用信用卡超前消費的人,畢竟現在這種處境就算提前消費日後也還是會還不起。
許程韻知道後,把她帶到一個出租屋裡,說讓她安心住在這裡,其他的不用去想。
夏筝凝一直在這個出租屋裡住到現在,她不清楚這裡的租金是多少,問許程韻也從沒得到過答案。
剛開始的幾個月她沒有那麼多錢能夠用來付房租,便偷偷在記賬本上記錄下來,以免日後忘記。
現在的夏筝凝換個房子連眼都不需要眨,咬咬牙買個不大不小的房子也不在話下。
可是很莫名,這個出租屋住得很舒服,位置距離甜品店也不算遠。
拉風的跑車停在狹小的巷口,很是惹眼,來往的大媽大爺們時不時就往這個方向瞟。
尤其是幾位還和夏筝凝認識。
“小夏下班啦?哎喲上次帶來的那個小蛋糕我孫子一直嚷嚷着還要吃呢,你明天有空沒有,回來時候可不可以幫姨帶一個回來,姨把錢轉你。”
她一邊說一邊把視線放在許程韻身上來回掃視。
“我明天休息呢,後天可以嗎?”
夏筝凝偶爾會在家裡自己研發新品,有時做多了就直接分給樓下坐在一起聊天的叔叔阿姨們。
久而久之,找她訂甜品的人越來越多。
這也是賺錢的一種方式,自然不會拒絕。
“可以可以。”大媽笑着點頭,把話頭轉到許程韻身上,“這位是?你的朋友嗎?”
夏筝凝猜到下一句她會說什麼,急忙把許程韻攔在身後,點頭:“嗯,她是我的朋友,現在還在念書。”
“哎喲還在讀書啊?”
大媽眼底閃過幾不可見的失望。
“那還是學業要緊,不過說起來我的小兒子也才剛剛畢業,年紀應該差不多哦……”
許程韻禮貌微笑:“阿姨,我在讀碩士,說不定還要比你兒子大呢。”
這麼一算,好像還真的比他兒子大一歲。
不過這個小姑娘長得這麼好看,家裡面看起來也蠻有錢的,大個一兩歲又有什麼關系?
“現在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看年紀大小啦,隻要不是差個十幾二十歲的又有誰會在意啦。”大媽不想放過這個近水樓台的機會,“小姑娘還沒有談男朋友吧?阿姨認識好多單身的小夥子,給你介紹一下?”
最先介紹的肯定是自己的小兒子。
“不用了阿姨。”許程韻搶在夏筝凝開口前先禮貌回絕,“雖然我現在沒有男朋友,但是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大媽的失落肉眼可見地溢出雙眼,她隻好點點頭,随便又寒暄幾句就匆匆離開。
“行了你快回家吧,要繼續在這裡站着,全小區的大爺大媽們都要圍上來了。”夏筝凝把人往車裡推,“他們可是很難纏的。”
許程韻坐在車裡,對夏筝凝擺了擺手,“嗯,你也快上樓吧。”
她看着逐漸遠去的背影,視線卻愣愣地停留在四樓右側的那一扇窗戶。
看不真切,可她知道,那盆翠綠的是君子蘭,看來被養的很好。
而放在旁邊的,是小小的仙人球。
尾氣消失在單元樓下,夏筝凝從陽台上默默收回身子,她打開冰箱,裡面空空如也。
“看來要去趟超市了,不然晚點她過來都沒有吃的。”
回到徐家,許程韻停好車直接從車庫坐電梯到一樓,和正在沙發上看雜志的許漣晟打了個照面。
“回來了?”女人擡起頭看了她一眼就又低下去,“又去找筝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