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
“我是祁江語,省城日報的實習記者。”
徐秀雲的語氣不太好,她實在沒有什麼好耐心,首先處理首長看重的女婿就頂着巨大的壓力,如果不是革委會插手進來,這件事就能低調處理,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她也好給領導一個交代,不用兩頭難做。
原本打算無論如何,不能讓喬衛國被革委會的人帶走,盡量關起門來處理“自家事”,而不是讓“外人”看了笑話!
現在好了,看笑話的“外人”越來越多,這殘局她收拾不了!
蘇見歡好奇地望過去,對上一雙祁江明同款丹鳳眼,但五官更加柔和的瓜子臉,她眉眼明亮,姿态大方舒朗,沖她眨眨眼,笑了。
此時,審訊室内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牛蘭英也意識到事情大條了,慌張看向老臉黑沉沉的喬老漢,喬衛國閉上眼,神情有些頹然,一直挺直的背脊微微塌下去了。
衆人都看向徐秀雲,她冷臉:“行,我現在就讓人去核實!”
一個小時後,革委會的人順利帶走喬衛國,牛蘭英和喬老漢幾乎要瘋了,看向蘇見歡的目光,恨不得生啖其肉。
牛蘭英面目猙獰地撲過去,“你沒良心啊!賤蹄子!果然克我兒!”
蘇見歡輕松避讓,冷冷瞥着兩個老貨:“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我殺了你!賤種!”
這時,喬老漢拉住裝若癫狂的老妻,陰冷地看着蘇見歡,“她總要回清河大隊的,我們走。”
站在蘇見歡身旁的祁江語叉腰瞪眼:“嘿,威脅誰呢?!”
可惜人家不理她,她回頭看祁江明,“三哥,你看看,他們懂不懂法了?太不把你這個公安放眼裡了,當你面就威脅受害人,你回去以後,可要多照看一下蘇同志!”
蘇見歡本有些沉重的表情一下子繃不住,笑意從眼裡流出:“祁記者,謝謝噢。”
聽到蘇見歡喊自己記者,祁江語嘴角壓都壓不住,連連擺手:“不謝不謝,我們當記者的就是要實話實說。”
說完,她一把勾住蘇見歡的肩膀,“走走走,跟我走,那人都讓革委會的帶走了,你留在這兒,說不定他們還要找你麻煩。”
祁江語朝喬老漢和牛蘭英離開的方向呶呶嘴,熱心地拉着蘇見歡,督促她收拾行李,“你明天走,也沒車送你啊,這裡離城裡有一個多小時路程呢。”
她咕叽咕叽地說着,打消蘇見歡的種種疑慮:“住處?那就更不用擔心了,你跟我走就是,明天還能讓我哥開車送你去車站,你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走丢了!”
說到走丢,祁江語一直明媚的臉蛋垮下去了,“國定哥的妹妹都失蹤好幾天了……”
蘇見歡頂不住祁江語的熱情,來省城揭穿喬衛國的目的也達到了,确實不想留在這裡和那兩個壞心腸老貨大眼瞪小眼,總不能聽牛蘭英在那罵個沒完。
反正,他們夢碎了。
什麼前程,什麼未來可期,通通打回骨感現實。
至于他們不打算放過她,巧了,她也這麼想,來日方長。
吉普車疾馳在月光下,離319部隊越來越遠,駕駛座上的男人沉默地開車,剛才還活潑熱情的祁江語看着窗外發呆,看起來憂心忡忡。
蘇見歡想說什麼安慰的話,又不知如何開口,車内安靜下來。
與之相反,軍屬院裡倒是很熱鬧。
“我們不住招待所!我們要住到我兒子家!”牛蘭英心裡本就不痛快,發現自己和老伴兒被安排進招待所,頓時不幹了,“我兒媳曉星呢?讓她出來接我們!”
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朱曉星得知丈夫被人帶走,哭得肝腸寸斷,小戰士無奈帶着鬧騰不休的老兩口來家裡時,她傻眼,萬分不願又臭又土的二人進門。
“曉星,我們是爸媽啊,衛國的事一天不落地,我們不放心。”牛蘭英抹着淚,哭得真心實意,苦巴巴看着朱曉星,“衛國不在,曉星你又懷着我們喬家的大孫子,媽啊不放心你。我們想住在這兒,一邊照顧你,一邊等衛國的消息……”
牛蘭英說着,同時擠進屋裡,對門口的小戰士說:“小同志,你走吧,我們住兒媳這兒啦。”
朱曉星臉色難看,最後還是吩咐保姆給二人準備房間,氣沖沖地回屋了。
北灣縣,火車招待所。
金秀荷一絲丨不丨挂,渾身散架地躺在床上,身上一隻大手箍着她的腰肢,呼噜聲震天響,她側首看去,對上一張扭曲可怖的臉。
就是這張臉,翻來覆去将她折騰了一個白天。
噩夢般的一天。
她沒有流一滴淚,她的目光帶着刻骨的恨意,她不恨所謂貞潔被毀,貞潔算什麼?她恨的是計劃被打斷,她恨的是謀算也許會落空,她恨的是這種上不得台面的惡心玩意兒竟敢觊觎自己!
他也配?!
而這一切,歸根結底還是因為蘇見歡!
她為什麼要跑?她為什麼不能像原劇裡那樣乖乖聽話?!
金秀荷想不明白,劇情為什麼會崩壞成這樣?
她發誓,事情絕不會就這麼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