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怎麼還沒發現?怎麼死腦筋成這樣?!
似是陶明安的心聲起了作用,空氣中傳來了火燒起來的味道和聲響,兩個守衛這才發覺了情況不對,大喊着前去祭壇救火。
很快,屋外響起嘈雜的腳步聲,陶明安又貼回窗下,見周圍的白民都前去救火,無人在意她這邊的情況,于是她雙手一撐,翻出屋外朝懸崖的方向溜走。
黑夜裡,混亂的救火聲和祭壇燒起來的聲音都被她奔跑時帶起的風遙遙吹到了身後。
寂靜無人的環境裡,她隻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與不斷加快變大的心跳聲。
她很焦急。
自從同光走後,她再也沒有聽見季槐的吼叫聲了。
為什麼沒有聲音了?季槐他有沒有受傷,會不會出事了?白民要對他做什麼?是吃他的肉,喝他的血,還是要像剜掉乘黃的角一樣剜掉季槐的角?可是,可是季槐那麼強大,他們這麼快就能制服他嗎?還是說他們有什麼特殊的法寶?要是她今天沒有去找同光,而是待在季槐身邊就好了,即使仍舊會出事,她幫不上他的忙,也總比現在的情形要好。
陶明安的思緒亂成一團毛線,各種各樣的問題四處亂竄,壓根沒有剛剛面對同光時的狡黠與冷靜。
胡思亂想中,她左腳踩右腳,摔了一個大跟頭。好在草地柔軟,并沒有受什麼傷,她甩甩頭,将頭腦清空,從懸崖的方向往他們原先的住處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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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石鎖鍊一被攻擊便碎成齑粉,看似脆弱,但在重新凝結之後進攻愈發軟綿難纏。
季槐擅長強勢的攻擊,可這條鎖鍊卻如同一條紅蛇,宛轉纏繞,一時讓他無從下手。
季槐認出這條武器,惱怒更甚。
怒火襲上心頭,他的進攻就更不講章法,破綻也變多起來。一不留神,後足被鎖鍊一絆,前掌也陷進它設好的圈套了,他越是掙紮,鎖鍊就越是纏繞得更深,竟然深深刻進季槐的皮肉,還硬生生地阻止季槐自身的修複!
“久久不見這條武器,現在是什麼感想?”
見季槐被牢牢控制得無法動彈,一道男聲響起。
永宴手裡握着玉鍊的另一端,從黑夜中現出身形。
他的手腕一抖,季槐的頭和手臂就被這條鎖鍊死死地壓在地面,他胳膊底下的眼睛也被迫顯露出來。
永宴和季槐的眼睛對視着,青色的眼睛對着青色的眼睛,半晌,永宴露出一個笑來。
他上前兩步,但仍保持着一段距離,一邊指揮着鎖鍊收緊,一邊慢吞吞地感歎:“不愧是軒轅氏找到的赤玉,哪怕是最初被它浸潤過的泥土都能成為治水的息壤,更不用說其本身了。如今一用,的确好使,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步你哥哥的後塵,也絕對不會讓你有掙脫的機會。”
聞言,季槐又開始憤怒地掙紮起來,它的身體不斷膨脹,轉而又被鎖鍊拴回原先的大小,皮肉被玉石切割,鮮血滋滋地噴灑出來,将他身上雪白的毛染紅了。
“你以為,你以為這條鎖鍊就能禁锢住我嗎?”季槐反問,他的音色聽起來像一個少年,但翻滾的雷鳴從他的喉嚨深處随之響起,鎖鍊被震得嗡嗡作響,仿佛下一秒就要炸裂開來!
見狀,永宴和他身後一群拿着武器的白民都不禁向後退了兩步,上古時期大妖獸的怒火與威壓沖得他們下意識低下了頭!
永宴張了張嘴,威脅的話凝滞在舌尖卻莫名地吐不出半點聲響,他有些氣急敗壞,心道一頭落魄的妖獸又有什麼可怕的,怎會說不出話來?
突然,一道女聲從遠處高高響起——
“那麼這個呢?這個能讓你老實呆着了嗎?”
雙方一同望去,冰冷明亮的月光下,一身淩亂的同光匆匆趕到,她的左手高舉着一塊黑色的小闆,看似普通,卻讓匍匐在地的季槐劇烈地掙紮起來:“她在哪裡?你對她做了些什麼?!”
——季槐認出來了,這是陶明安一直随身攜帶的,被她稱之為“手機”的東西!
他的眼眶瞪得幾乎要裂開了,在看到陶明安手機的這一瞬,他不由自主地全身發起抖。這不是害怕的顫抖,這是不可名狀的怒火在他體内肆意灼燒,燒得他周身的血液全都要沸騰了起來!
因為極端地憤怒,他的虎齒咯吱咯吱地交錯着,無法控制地将嘴唇劃得鮮血淋漓,但他不在乎,他的兩隻青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眼前的白民。倘若他眼神中熊熊燃燒的怒火能化作實體,那麼同光此刻恐怕連灰都不能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