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端午節喝沈硯冰的别别扭扭的相處以及之後與風杏的夜談，新的一年就這樣拉開序幕了，練功，護送證人，殺掉對沈硯冰有利的人以及避免自己被殺掉，蘇攜玉再次變得忙碌起來，陽光灑在太子府上的池水，讓蘇攜玉越發覺得和風杏的夜談像一道生活的裂縫。

她們就那樣躺在吊腳樓上的天台，沿河的花燈被她們躺在身下，很有一番“滿船清夢壓星河”的味道。

端午節之前，沈硯冰似乎在躲着蘇攜玉，不知道是不是還是因為蘇家的事情覺得蘇攜玉不向着自己而生悶氣，但端午節之後，沈硯冰仿佛是想通了一樣，又是該叫蘇攜玉就叫蘇攜玉，搞得蘇攜玉每天都很忙，蘇攜玉一忙，就很久沒有再去獨孤府上，獨孤明珠沒有了蘇攜玉這個老師兼玩伴，一下子變得很寂寞，蘇攜玉于是努力幹活，硬是擠出來半天時間去教獨孤明珠桃花劍法第一層的第二式。

然而她剛到獨孤府，就被獨孤明珠拉着換了一套裝束塞進了馬車裡。

蘇攜玉看着自己一身清藍長裙十分得不自在，獨孤明珠則還在蘇攜玉的頭發上試着戴各種各樣的小玩意兒，立志将蘇攜玉的打扮得和自己一樣晃晃腦袋就是銀子的聲音。

蘇攜玉終于逮住獨孤明珠沒在自己頭上搗鼓而是沉思地看着自己面前的暗紅口脂和再亮一個度的口脂之間陷入了艱難的抉擇的時候逮住機會問：“咱們今天這是去哪？”

獨孤明珠詭異地朝她笑一笑，頗炫耀的語氣暗示起啦：“師父聽說過樓陶公主嗎？”

蘇攜玉自然是聽說過的，這位樓陶公主是當今的親妹妹，當今寵愛貴妃和太監，這一位也不遑多讓，聽說家裡養着十五個男寵，半旬都不帶重樣的。

蘇攜玉的母親和姐姐偶爾提及這些宮闱間的八卦，常常是不屑的語氣，覺得貴為長公主，卻沒有嫁人，這輩子沒有知寒問暖的人，也是很可悲的一件事情，但蘇攜玉當時卻覺得這個長公主能養十五個男寵實在很厲害。

等到進了太子府當差，雖然沈硯冰向來不準下人們讨論這些，但洪國人這天生的一顆愛湊熱鬧愛八卦的心是遏制不住又聽到許多有關這位長公主的傳言，傳言長公主的十五個男寵每天在長公主府争風吃醋，為了讨好長公主甚至不惜将自己餓瘦，傳言長公主并非生下來就是不嫁人的，先帝給長公主訂婚約的那天，長公主拿着一把剪子進了乾清宮，削發為志，一生守着洪國，永不嫁人，長公主很好地遵循這一點，她的男寵一旦年滿二十五歲她就要換人，曾經有人不舍，逼問長公主為什麼要換人，長公主隻淡淡回來兩個字：“老了。”

洪國的男人們有的恨她有的愛她，愛她的大多是相貌俊朗的年輕男人，總覺得自己也會成為她的座上賓，因此對這位公主懷着深深的憧憬，而恨她的則是年齡已經過來二十五歲或者深知自己不會被公主挑中的，覺得這公主颠倒乾坤是個妖婦。

何況這妖婦竟然不僅自己享樂，還模仿青樓自己建了一座私密的遊金窟，聽說裡面都是些俊俏男子，專門用來讨好世家貴女。

老學究們隻能大搖其頭，言官們彈劾行樂公主的奏折如雪花一般，但是先帝心疼自己的女兒，加上錦衣衛确實沒有搜到謠言中的“遊金窟”，便隻能作罷。

馬車走到了山中的泥濘處，為了加快行進速度，蘇攜玉和獨孤明珠兩個人提着裙擺下來并行，端午節時候熱鬧的擠滿遊客的香山已經不複存在，來回路上幾乎不見車馬，路兩旁的古柏投下斑駁影子，樹皮皲裂如老人手臂。偶有涼風吹過，柏葉沙沙作響，抖落幾滴昨夜的雨水，正打在蘇攜玉的臉上。

獨孤明珠還在叽叽喳喳說個不停：“我聽說這次有一個新來的男子，不是中原人，長得高大硬朗，不知道同太子比誰的個頭要高一些。”

這是實話，高祖生在北方，因此沈家人要比常人高一些，沈硯冰因為從小受到段太傅上陣殺敵要個子高的教導，從小将牛乳當白水喝，因此在幾位皇子中又是最高的。

蘇攜玉道：“這倒是不好說，之前來過鞑靼部的使者，結果比殿下還要矮一些，把陛下都逗笑了。”

又忍不住道：“你去過遊金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