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内燭火搖曳,将沈硯冰的身影映在青灰色的帳壁上。
沈硯冰盯着蘇攜玉素淨的臉龐,那上面沒有半分脂粉氣,眉峰如削,眼神銳利得像出鞘的劍。
讓這樣一個人去扮歌妓?
沈硯冰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蘇攜玉握着斷雲劍的樣子,與巧笑倩兮的歌女形象實在相差甚遠。
然而最終沈硯冰什麼也沒說。
“十五,你好好教她,若有差池,唯你是問。”
“是,殿下!” 十五連忙應道。
接下來的幾天,十五十六住的偏帳成了蘇攜玉的臨時訓練場。十五找來了軍隊裡最擅長針線的士兵,拼拼湊湊,為蘇攜玉做了一套灰色的布裙,裙擺上繡着花,還配上了一對珍珠耳墜和一支步搖。
當蘇攜玉換上這身衣服走出來時,沈硯冰正在看兵書,不經意間擡頭,竟一時有些失神。
隻見蘇攜玉身着布裙,烏發如瀑,平日裡銳利的眼神被刻意收斂,就連看人的眼神也變得溫柔起來。
隻是她站在那裡,身姿挺拔,依舊帶着一股英氣。
“怎麼樣,殿下?” 十五得意地問道:“屬下找人做的這身衣服還不錯吧?”
沈硯冰回過神,清了清嗓子:“尚可,又道,這就沒有了?杵在這朝我笑一笑就完了?這就是十五教的?”
他走到蘇攜玉面前,猶豫了一下,伸出手,幫她摘一下頭發上的一片樹葉。
“回殿下,” 十五連忙說道,“剩下的還沒學到呢。”
沈硯冰道:“馬上就要出發了還沒有學到?”
十五趕緊為自己找補道:“不是不是也不是還沒有學到,就是這些東西還比較難以教學,讓蘇攜玉勾引别人也太難了就是讓她平白無故笑起來都很難。”
沈硯冰看向蘇攜玉:“笑一個看看。”
蘇攜玉聞言,微微蹙眉,努力想擠出一個笑容,可那笑容看起來比哭還難看。
沈硯冰卻一點不放過她,死死地盯着。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隻覺得臉上在發燒:“抱歉,殿下,屬下不太會笑。”
沈硯冰卻道:“我過來看你學習的成果不是過來聽你說不太會三個字的。”
接下來的幾天,蘇攜玉更加刻苦地練習。
她跟着十五學習如何蓮步輕移,如何巧笑倩兮,如何用眼神勾人。
然後絕望為什麼十五一個大男人比自己做的還好。
蘇攜玉先天就不喜歡跳舞唱歌這一類在衆人面前展示的活動,跳舞的時候總是做得很生硬,不是步子邁得太大,就是眼神太過銳利。
她隻能一遍遍地練習,直到動作變得自然。
幾日後,一切準備就緒。
蘇攜玉換上了那身布裙,頭上戴着步搖,臉上化着淡淡的妝,身上藏了一把短小的匕首。
“攜玉,萬事小心。” 十五叮囑道,“這是進入蔚山城的通行令牌,你拿着這個,就可以順利進入。到了城裡,你就去湯屋,那裡是東瀛人常去的妓院,咱們的線人醒生在裡面。”
蘇攜玉已經來到了蔚山城下。此刻天色已晚,城門緊閉,隻有少數幾個人在城門口進進出出。蘇攜玉拿出通行令牌,遞給守城的東瀛武士。那武士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看到她一身歌妓的打扮,臉上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容,随手揮了揮手,放她進去了。
蘇攜玉心中暗暗松了口氣,連忙走進城中。蔚山城内一片死寂,街道上幾乎沒有行人,隻有一隊隊東瀛武士在巡邏。她按照十五的指示,向着湯屋走去。
來到湯屋前,隻見樓内燈火通明,絲竹之聲不絕于耳。蘇攜玉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後走了進去。
老鸨看到來了新人,眼睛一亮,連忙迎了上來:“哎喲,這位姑娘好生面生,是從哪裡來的呀?”
蘇攜玉道:“我找醒生。”
老鸨露出失望的神色,扭頭道:“醒生!來找你的。”
一邊買賣咧咧離開了。
一個身着小厮衣服的男子從内堂走出,衣服還沾着未幹的抹布的水痕,正是沈硯冰他們從朝鮮那頭聯系到的線人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