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山瞬子站在一旁，他低頭劃着手機屏幕："正義惡魔能讀取思想，審判罪孽，這一點請大家注意。"

早川秋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刀柄。

賀山繼續道："進入地獄之後需要依靠氣味惡魔契約者——近藤玲奈的能力搜尋正義惡魔的位置，所以大家需要優先保護玲奈的安全。”

近藤玲奈從人群裡走出來，咖啡色的短發亂蓬蓬地支棱着，眼鏡片後的眼睛怯生生的，她的制服袖子過長，遮住了半截手指，隻露出一點指尖，局促地揪着衣角。

早川秋看着她，心裡那股不祥的預感愈發濃重。

伊藤直起了身，銀鍊在耳垂上晃出一線冷光："大家還有沒有問題？"*

空氣凝滞了一瞬。

"那麼……要如何進入地獄呢？"石田健司的喉結滾動，古銅色的皮膚上浮着一層細汗。了，他是石之惡魔的契約者。

伊藤的眉尖不耐煩的蹙起。

賀山瞬子的拇指在手機屏上輕輕一滑："因為隊伍裡有瑪奇瑪小姐派來的東京同僚，第一次接觸這類任務，需要特别說明。"

他擡起手，指尖點了點那些跪着的白影。

"這些是死刑犯。獻祭他們，召喚地獄惡魔，它會帶我們下去。"

東京來的六個人突然騷動起來。

有人倒抽冷氣，有人攥緊了武器，有個年輕女孩的指甲掐進了掌心，留下四枚蒼白的月牙。

早川秋的聲音切進來："隻是去地獄就要獻祭人命……是不是太極端了？"*

賀山瞬子眨了眨眼。

依次指着地上的死刑犯介紹道：

“這個勒死了懷孕的妻子， 那個把孤兒院燒成了炭，最邊上的男人，喜歡用鐵鈎掏小孩的眼珠。都是罪大惡極的存在。”

"諸君，我們即将踏上的不是殺戮之路，而是救贖之路。"

他向前一步。

"想想看，每獻祭一個這樣的渣滓，就可能拯救十個、百個無辜的人。這不是很劃算嗎？"

石田健司的拳頭握緊了又松開。

"況且，"賀山突然笑了，"他們本該被槍決。現在我們給了他們一個更有意義的結果，這難道不是...慈悲嗎？"

"想想你們的家人，你們的朋友。"賀山的聲音忽然變得柔軟，"如果犧牲幾個罪人就能讓他們更安全...這還需要猶豫嗎？"

他的目光掃過每個人，最後停在早川秋臉上：

"有時候，最殘酷的選擇，恰恰是最善良的選擇。"

早川秋盯着賀山瞬子一開一合的嘴角想，這世上的惡，原來是可以放在天平上稱的。一邊堆着血淋淋的人命，另一邊擺着輕飄飄的"貢獻"，秤杆居然就平衡了。

真是高明的話術。

“閑話就到此為止吧。”伊藤拍了拍手。

樹梢忽然簌簌作響，風穿過層層疊疊的葉片，發出細碎的嘩啦聲，幾片枯葉打着旋兒落下，擦過死刑犯蒼白的臉頰。

伊藤涼太雙手合十，指尖如花瓣綻放般旋轉舒展。

"颠倒——因果倒置。"

兩個死刑犯的身體突然痙攣起來，脊椎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他們的四肢像被無形的手擰轉，關節以不可能的角度翻轉，皮膚下凸起遊走的腫塊。

賀山瞬子雪青色的劉海垂落，安靜地解開最後一個死刑犯的繩索，将一把短刀塞進對方顫抖的手心。

"我、我願意将自己的一切......"死刑犯的喉結滾動，刀刃在脖頸上壓出一道血線，"獻給地獄惡魔......"

刀光一閃。

鮮血如潑墨般飛濺，死刑犯的屍體緩緩倒下，脖頸處隻剩一道深紅色的血痕。

衆人驚愕的眼神還未來得及褪去——

虛空突然裂開一道縫隙。一隻青灰色的六指巨手探出，抓住了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