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芷連忙從懷中掏出賬本遞到她面前,待她接過,才一闆一眼地彙報起來:“如今鋪子主要做些小姐的胭脂水粉生意,一月的營收約莫有個二百兩銀子。”
葉蓁蓁一邊聽着,手上漫不經心地翻動着賬冊,粗淺掠了幾眼,便将賬冊放在了邊上。“你先坐,不必拘謹。近日鋪子可忙?”她将桌上的清茶推過去,示意他潤潤嘴。
“不忙的。”他臉微紅,不自然地拿起杯子淺嘗了一口。
“那便好,你這些時日找個牙人去尋一處院子。”葉蓁蓁也端起茶杯品了品。
“姑娘尋院子做什麼?可是要擴一下生意?”尋芷正色詢問。
葉蓁蓁也放下杯盞,淺淺一笑:“不是,我想要開一家醫館,如今賬上餘錢有個幾千兩銀子,應該可以先辦個小醫館出來。”
“怎麼好端端地要辦醫館?”尋芷面露驚詫。
她有些發怔,許久不曾說話。
“姑娘?”
“無事,隻是一時興起,你盡早去辦,過些日子我去瞧瞧。”她斂回思緒,臉上的笑淡下去,“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倦了。”
等青荷送完他回到房中,葉蓁蓁已經躺在床上睡下了。
她看着姑娘的臉,腦海裡又憶起方才尋芷同她說的話:“青荷,姑娘這是怎了?瞧着不如往日開心?可是今日婚事說的不太順?”說到此處,尋芷還垂了頭,神色有些黯然。
“我也不知姑娘今兒是怎了,今晨起了身便怪怪的,還把頂好的婚事拒了,如今還計劃着開醫館…”她嘴上抱怨兩句,憂心着她家姑娘。
“婚事拒了?果真?”
“小姐婚事黃了,你怎麼這般高興?”她狐疑着瞧他。
“沒有的事,我先回去了,近日姑娘瞧着不快,我早早将事情了了,也好叫她安心。”他撓了撓頭,自己快步走了。
見葉蓁蓁夢裡也不安穩,眉間緊縮,她動手打了盆涼水,擰了帕子給她擦汗:“姑娘不怕,青荷在呢。”她低聲安撫着。
“什麼大臣之女?不也就是小小太醫的女兒,如何配得上世子呢?”侯府裡的姬妾看着她面露譏笑。
侯府夫人看着她滿目失望,“蓁蓁,若非同你母親是故交,才草草定了這門親事,你如何配得上觀學?”
趙觀學厭煩地瞧着她,語帶抱怨:“你性子如此無趣,連讨我歡心都做不到。我為何會娶了你?”
以及無數人背後的竊竊私語,議論之聲不絕:
“天天都讀這些破醫書,女子習醫有何用?”
“讀讀讀!我讓你讀個夠!”被撕破的醫書漫天飛舞,落在各處。
……
葉蓁蓁耳邊不斷響起前世那些斥責和貶低,頭痛欲裂,冷汗淋漓,她不斷地搖頭,面容掙紮,“不要!不要撕我的書,不要…”
“姑娘?姑娘!”
“不要!”葉蓁蓁蓦地驚起,驚魂未定地喘息。
青荷連忙上前扶住她,輕柔地拍着她的脊背,“沒事吧,姑娘?怎麼了?可是魇住了?”
驚魂稍定,她接了青荷花遞過來的水飲下,“無事。”
“姑娘這午覺睡得久了些,都錯過了午膳時辰了,今個兒午時太夫人那頭還傳你去一道兒用膳呢。”青荷将杯子放回桌上,又給她拍了拍後背,邊說着話。
“祖母要見我?”她略微一怔,思及今晨的事情,找她是何用意倒是不難猜了。
“是了,蘇木嬷嬷來的,面色不太好,我見你睡得熟,便先搪塞過去了。”青荷悄摸着說道。
“知道了,沐浴更衣,我收拾收拾過去。”
“姑娘,你今日都不曾用過什麼東西,不妨吃些糕點墊墊?左右晚了時辰,餓着肚子終歸不好。”青荷勸說着。
“不必,我沒胃口,祖母傳召還是早些去為妙。”她搖頭拒絕,青荷隻好吩咐人打水進來。
等一應收拾好,二人才急匆匆地向壽松院去了。
葉蓁蓁方才踏進院門,迎面便摔了隻杯盞過來,耳邊還響起祖母氣若洪鐘地怒喝聲:“你還知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