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黎溪又做夢了,跟以往不同,這次不是單是宋知理的記憶,還有她自己的。
黎溪夢見自己正騎車從一片灰蒙蒙的地方出來,許是在夢裡,她的視野看不太清,心裡想着要去買一個芒果小蛋糕,然後回家。
她好像騎了很久很久都沒有騎出那片地方,就在她疑惑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推翻,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轉。
黎溪想睜開眼但又睜不開,費勁打開一條縫,也隻是光和黑暗攪成團,混沌的讓她看不清,耳邊隐約有人在說話,卻又聽不清。
掙紮了好久,她終于又能看見了,隻不過是在一個不認識的地方,坐着她認識的人。
在宋铮懷裡哭到睡着的宋知理,面色不太好的姜念蔚以及永遠都是張撲克臉的親姐黎清,紅着眼睛的黎澤。
他們在讨論與自己有關的話題,黎溪正疑惑自己在這站着,為什麼沒人看一眼她,伸出手低頭看去,然後她發現自己也看不見自己。
難道是因為在夢裡面嗎?下一秒黎溪的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忽然整個人發涼發麻,腦子要醒不醒。
她飛速穿梭在各種場景當中,開心、焦急、難過等等各種情緒不受控地交織着,最後黎溪看見了個另一個自己,站在不遠處流着眼淚,她也跟着哭了。
黎溪下意識向身後跑去跳進了個深淵,當她從床上醒來時,卻發現天是亮着的。
她記得窗簾是拉起來的,天也應該是黑的,意識到不對,當即就在胳膊上掐了把,感受不到疼痛,原來這裡還是夢境。
過了很久,當害怕占據大腦時,黎溪的意識突然間完全蘇醒,她不敢睜開眼,直到淚水打濕枕頭傳來涼意,才一鼓作氣爬起來将燈全都打開。
光填滿整個房間,黎溪身體完全恢複感知,包括被牽扯的傷口。
趨于現實的夢境迫使豆大的淚珠一顆又一顆地掉着,她縮在床頭,不停抱起被子蓋到自己身上試圖獲得安全感,可是無論如何害怕都揮之不去。
黎溪不得已緊抓着被子,将細碎的哭聲盡可能地咽回肚子裡。
“溪溪?”
門外響起宋铮的聲音,黎溪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朝着門口的方向望去,心底的害怕一下消散了許多,卻咬住唇沒發出聲音。
“溪溪,你沒事吧?”
黎溪随意擦掉眼淚,深呼吸穩了穩聲音說道:“我沒事。”
“我可以進來看一下你嗎?”
她沒有回答。
“我不放心。”
黎溪聽出他宋铮語氣中的擔憂,沉默良久後讓他進來了。
她呆呆地靠坐着,被子還緊攥在手裡,也沒看向宋铮,而是目視前方出了神。
“喝一點水。”
黎溪回過神來看了宋铮一眼,現下與夢境的場景好像在重合,她有些恍惚,接着松開被子接過水喝了幾口。
待她喝完宋铮一隻手接過水杯,另一隻手撥開她兩側有些淩亂的發絲,溫聲道:“是做噩夢嗎?”
她沉默不語,看着宋铮小幅度地搖着頭否認,但眼裡若隐若現的淚光卻證實了這點。
宋铮坐在她旁邊,拿來紙巾輕輕點去黎溪眼角溢出的眼淚,安慰道:“我在這裡,别怕。”
這句話像是重新打開黎溪的淚匣子,一顆滾燙的眼淚砸到了他的手背上,宋铮似是被燙到般動作一滞。
黎溪終于撐不住,哭着對他說:“宋铮,我好害怕。”
聞言宋铮擦去黎溪的眼淚,将她抱在懷裡,聽她一遍又一遍哭着說害怕,他的心裡好像被鈍刀反複刺入,隻能加大擁抱的力度,一次次撫過她的背安慰着她。
“我在。”
“我會一直都在。”
第二天早上——
黎溪的意識被雙眼的脹痛喚醒,她側躺着緩緩張開眼,直到看清厚重窗簾上的光才慢慢地翻了個面。
昨晚怎麼睡着的?黎溪就記得自己做了好多夢,所有夢境裡發生的事她好像都經曆過,她因為害怕醒了,然後就一直在哭。
對,是在哭,好像還是在宋铮懷裡邊哭邊睡着。
什麼!記憶瞬間複蘇,黎溪想起了所有,殘餘的困意被一掃而空,不可置信地望着天花闆,接着将被子拉過頭頂。
為什麼會這樣?黎溪你不能因為夢到跟他結婚就抱着他哭吧!那是在夢裡,昨晚那是現實!
今天的黎溪在瘋狂地對昨晚的黎溪進行教育,滿滿都是不成器的意味。
“黎溪你真的是!”黎溪躲在被窩裡哀嚎,若不是顧忌腳上的傷,她肯定要滾一圈後狂踹好一會兒被子。
她現在跑還來得及嗎?
想法一出黎溪說幹就幹,立馬起床洗漱換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