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之揚碰巧擡頭:“看什麼?”
“沒什麼,”明翊憋着笑,“我發現你現在還挺有童心的。”
越之揚:“……”
對方沒接話,似是懶得反駁,又推過來罐可樂。
望着那眼熟的鋁罐,明翊有瞬間失神。
越之揚這人滴酒不沾,但學生聚餐什麼的免不了要喝點東西助興,所以在衆人舉着玻璃杯把酒言歡時,他也隻會坐在角落默默抱罐冷飲。
有時是雪碧,但更多時候,是可樂。
這人似乎很鐘愛孫卓然口中所謂的肥宅快樂水。
明翊還記得某次學生會團建,她們一行人不慎和越之揚撞見。
幽長而曲折的走廊過道,兩側包房時不時有音調不穩的唱歌聲傳出,越之揚一行大概是來這裡排練,孫卓然很沒眼色地朝他擠眉弄眼。
這人卻不為所動,幽藍的壁燈在他高挺的鼻梁裁出道生人勿進的陰影。
越之揚沒分給她絲毫多餘的眼神,明翊也默默收回眼,裝不熟這事,這人似乎是比她要更有天分。
不知怎得就有些心煩意亂,在被包房内的鬼哭狼嚎吵得快受不了時,越之揚又發來信息:【出來】
……擱這命令誰呢。
明翊很有些無語,但還是穿上外套往外走,剛繞過走廊拐角,手腕忽地被人拽住,就着這股力道,她直接被拉拽着跌跌撞撞踏進了陌生的包房。
一片混亂裡,身後的門似乎是被人關上了。
明翊差點吓得叫出聲。
下一刻,又在黑暗裡無聲對上越之揚視線。
她是真有點生氣,很快擡腿踢了他一下,越之揚也沒躲,懶洋洋地勾着唇笑,又俯身壓下來。
幾乎是鼻尖蹭着鼻尖的距離。
唇邊吐息溫熱,明翊差點兒以為他是打算在這地方親她。
但越之揚隻是皺着眉嗅了嗅,聲音放得很輕:“剛喝酒了?”
明翊很少喝酒,私下裡基本不碰,但這種聚會,被人勸酒是難免的事。
她點點頭,又耐心解釋:“就一杯。”
越之揚也沒再說話,始終就着這個姿勢垂眼看她,像個雕塑般一動不動。
明翊沒懂這是個什麼反應,就在這時,手機忽然響了兩聲。
這姿勢完全不方便掏手機,明翊很快把他往外推了推。
今天穿的是件前胸帶口袋的襯衫,因為一直坐着,牛仔褲的布料又硬挺,但凡兜裡裝點兒東西就硌得不行,所以明翊直接将手機塞進了上衣口袋。
是副部長的來電,大概是見她不在特意打電話過來詢問。
那段時間二人因為工作事宜走得很近,其實完全沒什麼,但可能因為那備注一看就是個男的,越之揚又向來沒什麼安全感。
所以在準備接通的瞬間,那個中止的吻忽然就落了下來。
與此同時,明翊掌心的手機也被人無意間奪走。
越之揚扣着她的肩往後推,踉跄幾步,明翊的背直接抵上了玻璃門。
今天内搭有些短,不動的話還好,被人這麼一推,小半截腰貼上冰涼的門闆,明翊下意識倒抽口氣,又掙紮着去推他。
越之揚沒松手,隻微微拉開些距離,微眯着眼垂眸:“不喜歡?還是說…讨厭我?”
明翊眉眼怔忪,這兩個說法,似乎完全沒區别啊。
對上對面眼神,她抿了下唇,很誠實地給出答案:“這門…好像有點太涼了。”
空氣有短暫的沉寂,越之揚的眉眼在這瞬間倏然變得舒展而奪目,他右手還握着她手機,電話響個不停,卻也沒人再管。
“嬌氣。“
這話輕飄飄地往下落,明翊不自覺有點臉熱。
還沒來得及反應,肩膀又被人扣着轉了方向,越之揚自己靠上那玻璃門,将她使勁往懷裡按。
許是覺得她難得說話這麼中聽,該給點獎勵。
手機又被這人一點一點塞回胸前的口袋,而越之揚空出的右手,貼上她平坦的腰線,也沒動作,似乎就真的隻是簡單幫她取暖。
手機在口袋響了很久,因為沒設鈴聲,始終隻有輕微振動。
然而這點細微的顫動,在此刻,像是莫名與她心跳的頻率重合。
明翊酒量不算差,但可能是這場地吵得她頭腦發暈,也就迷迷糊糊地任他親。
越之揚應該是剛喝過可樂,唇舌間還帶着淡淡的甜意,腳邊的地毯也剛打掃完畢,踩上去有綿軟厚實的觸感,帶着令人失陷的錯覺。
明翊忽然就覺得,這個人很好聞。
似乎也,挺好親。
越之揚骨子裡是很強勢的性格,這分強勢幾乎是無所不在地将明翊包裹。
他将她完全困進懷裡,單手扣住她的肩,帶着不容人抵抗的力道。
明翊有時會有點煩,有時卻也挺受用。
所以在越之揚主動退開的時刻,她還有些迷糊,下意識想伸手去抱他的腰。
結果這人冰冰涼涼的手貼上她仍帶些潮熱的臉頰,中指的戒指讓人不自覺一激靈:“幹嘛呢?”
他似笑非笑地拖着腔調嘲弄。
明翊是真不想理他了,心眼簡直壞得可以。
她站在原地平複呼吸,越之揚又垂眼去兜裡翻紙巾。
或許是初吻給他留下了些不太好的體驗,所以之後每次接吻,越之揚都會拿紙巾将她唇上的痕迹清理幹淨。
有時是濕巾,有時是帶着淡香的棉柔紙,以至于明翊幾乎都快能根據這個人今天帶沒帶紙,來判斷越之揚到底有沒有這層意思。
等他将那張廢紙塞回口袋,明翊就準備離開,活像個用完就扔的渣男。
越之揚詫異看她一眼:“你還回去?”
“你叫我出來,難道不就是為這?”明翊也有些困惑。
那親都親完了。
還賴在這幹什麼?
越之揚被這話噎住,頓了片刻才去拉她的手臂,語氣很平:“陪我去趟藥店。”
明翊微微睜大眼。
視線在他周身掃過一圈,完全沒看出任何需要吃藥的迹象,但還是好心問了句:“你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
越之揚這才看回她,語氣淡淡地啊一聲:“忘了跟你說,我酒精過敏。”
明翊:“?”
她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
“那你剛才——”
話至一半又頓住,明翊是真不好意思拿這事往外說。越之揚卻又懶散挑眉,像是在故意誘導:“剛才怎麼?”
明翊沒什麼表情地扯了下唇。
整理好情緒,她平靜開口:“以身試毒,難道就沒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麼?”
越之揚剛才沒覺得不對,但聽到這話是真覺得不對了,人至少不該不解風情成這樣。
默了一瞬,他微俯下身對上她視線,又緩緩勾起唇,嘗試給自己的人機女友大腦裡植入戀愛插件:“既然是以身試毒——”
這瞬間,越之揚微翹的唇無聲降落在視野。
明翊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似是如他所願地,忽然就漏了兩拍。
“那不試一下,怎麼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