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臨天小食堂貴賓雅間。
沈玥瑤與謝晏川圍着荷花酥對坐飲茶。幾盞茶水下肚後,她覺得這樣幹坐着不說話有點尴尬,于是開口尋找話題。
“那個……”
“這茶……”
她剛起頭就撞上謝晏川開口,本着她是主,他是客,主人禮讓客人的待客之道,她向他做了請的手勢。
“你先說。”
謝晏川把玩着粉青色竹紋茶盞不确定地問:“這茶可是雲山松針翠。”
“是。之前在王府小住的時候見你喝過,我想你應該愛喝。”
謝晏川嘴角噙上笑容:“你特意為我準備的茶,我自是愛喝。”
見他笑得跟地主家的傻兒子一樣,沈玥瑤察覺到自己潛意識裡特别對待他,耳根熱度逐漸蔓延至整個耳朵,感覺非常不好意思。
她的想法很簡單就是禮尚往來,他送她那麼多天的荷花酥,她請他喝茶以示感謝。
被他這麼一理解,倒像是她上趕着讨好他一樣,她不想讓他那麼得意。
“也沒有特意準備,就是你請我吃荷花酥,我請你飲喜歡的茶,人情往來而已。”
“雲山松針翠千金難求,這人情在沈大姑娘眼中價值不菲。”
“您堂堂一個王爺為我排隊買荷花酥,如此深情厚誼,我這人情不貴點怎麼配得上您的身份。”
“……”
謝晏川原本還在沾沾自喜自己在她心目中占有一席之地,在聽出她話中暗諷他自作多情,她不過是禮尚往來的客套後,臉上笑容逐漸消失。
沈玥瑤一直在觀察他表情,繃緊的下颌線喻示着心情不快。她沒有哄他高興,而是明知接下來的問題會讓他有失顔面,她還是繼續追問。
“說說吧,明明是自己排隊買的荷花酥,為什麼騙我說是他人代勞?”
“……”
謝晏川眉心微微跳動,愣了一下,接着又摸了摸後腦勺,有些不知所措。
見他不說話,沈玥瑤看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臉頰肉眼可見的紅了,這是不好意思了?
也是,他一個王爺成天正事不幹,起早貪黑就為了給她買一盒糕點,還讓她撞了個現行,他覺得難為情也在情理之中。
就在她打算給他留點顔面,跳過這個問題時,他回話了:“要面子。”
嗯?
沈玥瑤眨了眨眼睛,見他低着頭一副不敢看她的慌措小表情,覺得有點可愛,不忍再讓他這般自慚形愧下去,決定快速結束這個話題。
“你的誠意我很滿意,你可以道歉了。”
“道歉?”謝晏川猛然擡頭,歪着頭匪夷所思地看着她,“道什麼歉?”
“你偷看我那啥,還沒給我道歉呢。”
謝晏川拍着後腦勺,好一會兒才想起所指之事:“我解釋過我當時沒有偷看你,我想事情出神了。”
“到現在你還在狡辯,我真是看錯你了。”
說着胸腔一股氣直竄上雙眼,下一刻沈玥瑤手緊握成拳,“咚”一聲重重砸在桌上綻放的荷花酥上,荷花酥如爛泥一般黏在金邊白玉荷葉盤上。
見她不隻氣紅了眼,還怒火發洩在吃食上。她是那麼愛吃的一個人,卻在糟蹋美食,謝晏川才猛然意識到她是真的氣急了。
他揪着眉心反思是不是錯了,她不過是想要一個道歉罷了,他亦不是給不起,順她的意又何妨。
況且當日他雖是無心,但也确實瞥見她那曼妙身姿,她也不算冤枉他。
他在桌下不斷磨磋着手指,真是悔不當初,那日在王府他就該道歉,今日也不至于惹得她對他人品失望。
眼下隻可祈求亡羊補牢,猶未晚也——
“對不住,我不該看了你的身體又拒不道歉。”
“哼。”
沈玥瑤雙手交叉在胸前,别過臉沒搭理他,誰讓他道歉遲了,她現在很生氣,要哄很久的那種。
“别氣了,我那日也是無心之失。”
謝晏川來到她面前,手捧過她光滑白皙的臉蛋,确定她眼中映出他的身影後,語聲輕柔且誠懇,“我當時解釋沒窺視你,是怕你對我誤會我是好色之人。”
“歸根到底是我不想失去你這唯一的朋友。”
聽着他逐漸委屈的語氣,看着他放低姿态解釋,沈玥瑤被他的誠意打動,對他的臉色稍微緩和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