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濯深吸一口氣,心髒跳得飛快,她有一種近乎恐怖的直覺,這個獨立的小空間、這座巍然聳立的圖書館,沒準就是她穿越異世的“金手指”!
她踉跄着沖向大門,鑰匙在顫抖的指間不斷滑脫。金屬碰撞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試了三四次才終于對準鎖孔。當門鎖發出“咔嗒”輕響時,林濯也熱出了一身汗。
好不容易打開大門,林濯也冷靜下來,她呼出一口氣,緩緩走進這座圖書館。
這座圖書館竟然和曾經工作的地方别無二緻,熟悉的前台、書架、看書的書桌呈現在眼前,林濯的視線瞬間模糊,滾燙的眼淚湧出,順着臉頰肆意流淌。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小空間裡的圖書館竟成為她唯一的歸屬。
林濯迫不及待走向書架,目光掠過一排排琳琅滿目的書籍,妄圖從中找到歸家的線索。
按照現實中的圖書館分類目錄,林濯原以為至少會看到曆史、文學、經濟之類的書籍,可第一排書架上全是與基因相關的文獻,她掃視一圈,《基因編輯原理》、《人類基因組解析》、《遺傳密碼的奧秘》……
林濯皺眉,原以為可能是這裡的分類标準就是從生物開始,就沒太在意。想到折磨自己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她随手抽出一本,皮質封面上精密排列的DNA雙螺旋圖案讓她呼吸一滞。
然而林濯實在高估自己的生物學造詣了,光是看前言就讓她昏昏欲睡,仿佛回到了高中聽課的時候,更别提看懂這個什麼基因病的邏輯了。
她隻好把文獻放回原處,繼續往裡走。林濯的希望落空,她看完所有的書架,都沒有找到一本與基因無關的書,反而是越往裡走,書架上的文獻越艱深——《端粒酶與永生》、《基因樹儲存作用一覽》、《基因樹的生與死》……這些标題讓她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内心很快生出一種被戲耍的無奈。
當林濯來到最深處那排書架時,一本銀色封面的古籍吸引了她的注意。很難形容這是一種怎樣的“銀色”,它像一汪流動的水,又像一支正在延展的枝丫,極其富有生命力,見到它的第一眼林濯便被吸引了。
林濯心底的煩躁與無力奇迹般得被撫平,她沒忍住伸手去觸摸,透過凹凸不平的封面,勉強辨認出這本書名叫《母本》。
她還想打開看看,卻突然聽到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在背後響起!
林濯毛骨悚然,冷汗簌簌而下,她顧不上這本神奇的文獻,立刻轉身露出防禦的姿态——
背後是一縷幽魂、一片色塊、一行代碼——無論如何,“它”都不算是個人。
林濯瞳孔皺縮,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尖叫聲堵在喉嚨裡,要是她是一隻貓,現在已經渾身炸毛亮出利爪了。
沒等林濯尖叫,那個“東西”就仿佛被打上馬賽克又消除馬賽克一樣,黑白色塊扭曲、模糊、消散,沒過多久,等那種數據紊亂的感覺消退,逐漸露出真容。
面前是一個男人,一個裝着義眼的男人。
他的義眼似乎是上城最新款,林濯在遠航公司的廣告招牌裡見過,聽說功能齊全,還能自定義改色。
男人上半身裸露,下半身卻像逸散的數據一樣,二進制代碼從他身上潰散,讓他看起來像是快要死去。
男人注意到林濯往下看的視線,他臉色黑了黑:“你往哪看呢?”
林濯尴尬,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往後退了退,保持在一個警惕的距離,這才把視線放到男人銀色的義眼上。
男人露出諷刺的神情,他上下打量了一下林濯,嗤笑道:“一個啞巴,還是一個凡世的啞巴。”
林濯露出疑惑的神情:“凡世?”
男人驚訝:“原來你不是啞巴啊……凡世、凡世用那些人的話來說,就是下城咯。”
林濯更喜歡“凡世”這種不帶任何歧視色彩的詞語,連帶着對眼前的男人都看順眼了起來:“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你這是什麼情況?”
男人冷笑:“你是問題機嗎,我還想問你呢,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裡?你又是什麼情況?”
林濯見識到男人的少爺脾氣,隻好耐着性子溝通道:“我叫林濯,如你所見,是一個,嗯……凡世人。被遠航公司的人丢進中端電梯,不知道為什麼就出現在這裡了。”
男人被林濯逗笑了:“你還真是單純,我問什麼你就答什麼,在凡世沒被人騙過嗎?”
林濯想起自己因為一支青草味營養劑就把李回當做救命恩人結果被騙走了一箱營養劑的事:“……”
男人見林濯沉默,笑得更放肆了:“好吧好吧,我可不忍心再騙你了。你可以叫我A-00,也可以叫我陳其也。至少後面的問題,付費解答。”
說完,陳其也眨眨眼睛,銀色的義眼折射出奇怪的光,他慢悠悠道:“沒看錯的話,你好像快死了哎,林、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