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赫拉完成工作的“滴滴”聲響起,喚回林濯的思緒。
“林婧玟小姐,今天的工作結束了,感謝您的配合。”機器人圍着林濯轉了一圈,随後一路爬上她的肩膀,示意林濯可以将它送回管理會了。
……
林濯從管理會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
她仰頭看着天空,黑色的幕布上,星月閃爍如碎鑽,基因樹的枝幹在天空延伸,像穹頂的經脈。
遠處是一片霓虹的光影,與天相接的地方泛着五顔六色的光。
空中列車與飛行器交相飛過,熒藍色的尾焰在林濯臉上投下或明或暗的光,像一道幽深的疤。
微風拂過林濯的發梢,帶起幾縷細絲輕輕飄動。她眼中是多色的霓虹燈光,臉上是幽藍的暗影。林濯的目光很冷,在無人時刻,她撇下林婧玟的假面,仿佛要将這座繁華的不夜城刻進心底。
在這樣的繁華喧鬧之中,林濯想起的卻是下城如同屍體一般的廢墟。
林婧玟的家在street07街道上,回家路上正好經過street06,林濯往富光唱片店看了一眼,本意是想看看錢百通有沒有做小動作,沒想到卻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精衛穿着一身漆黑的夜行衣,幾乎要和周圍環境融為一體,要不是她那水母頭過于有辨識度,林濯還真不一定能認出來。
林濯默默看着精衛走進富光唱片店旁邊的小巷中,又鬼鬼祟祟四處張望,确定沒人才和什麼人接上了頭。
林濯眯了眯眼。
她放輕腳步,悄悄靠近巷口,側耳傾聽,卻隻能聽見斷斷續續的交談。
“……為什麼……氣……流出?”
這是精衛的聲音,她壓低了嗓音,語氣有些憤怒。
“……出現問題……”
對方刻意僞造了聲線,聽起來像隻犀牛。
兩人對話終止,腳步聲遠去,似乎是準備一同前往某個地方。
林濯趕緊跟上,借助亂七八糟的障礙物,不遠不近地跟在兩人身後。
精衛今天有些煩躁。
她在管理會當文員當得好好的,既能接觸到重要信息,又不用出外勤。誰知道林婧玟休假回來,不知道腦子出了什麼問題,非要提拔她做副手。
想到這,精衛不禁有些惱火,她和接頭人抱怨道:“我感覺最近林婧玟不對勁——要麼就是她發現我不對勁了。”
“我不想幹了。”
接頭人看都不看她一眼:“又在說胡話。你一天能說出八百句‘我不想幹了’,我看你不還是老老實實在管理會工作。”
“這次不一樣!”精衛急得加大了音量,随後又立馬意識到不對勁,忍氣吞聲道:“我真感覺再不離職,我腦袋就要分家了。”
接頭人隻好耐着性子安撫她:“你再忍忍,為了組織的任務,你好歹再多待一會。”
精衛瘋狂搖頭,那顆水母頭左搖右擺像在遊泳:“忍不了忍不了忍不了了,你不知道,錢百通做事出了纰漏,被林婧玟逮住了!”
“我感覺再這麼下去,下一個就是我啊!”
接頭人卻更關心錢百通的事:“他被發現了?但為什麼沒被抓到管理會去?”
精衛也有些疑惑,她狐疑道:“也許林婧玟是想放長線釣大魚?”
兩人叽裡咕噜聊了一路,絲毫沒發現身後跟蹤的林濯,仍然一無所覺地往小巷更深處走去。
終于,兩人停了下來。接頭人來到一個廢棄垃圾桶前,從懷中掏出一塊紐扣大小的磁吸鑰匙,将它丢進垃圾桶裡。
不一會,“垃圾桶”開始變形,伴随着數據的扭曲,它逐漸“融化”成一灘鐵水,随後凝固成一道貼在地面上的門。
精衛彎腰打開門,剛準備跳進去,突然感覺到一個硬物死死地抵在自己腰間。
她冷汗直冒,在那一瞬間大腦一片空白,心裡隻有“我要死定了”這一個想法。
林濯溫和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聽起來卻像是淬了冰:“精衛,這是哪?你身邊的是誰?”
最壞的情況出現了,精衛腦門沁出汗,她求助地看向接頭人,卻見對方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被林濯放倒了。
這下真是天要亡我了!
精衛抖得像篩糠,嘴唇張合半天也沒找到自己的嗓音,直到腰間的硬物又向前戳了戳,她才哆哆嗦嗦開口道:
“林林林林隊、這都是個誤會!”
“誤會?”林濯低頭在她耳邊輕輕地笑,“你帶我進去,我就有心情聽你好好解釋這個‘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