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魔。
修真之人,一旦行事不端,心中有愧,便會道心不穩,滋生心魔。
倘若一直到結嬰都無法根除心魔,便會結成魔嬰,堕入魔道,性情大變。
雲聞舟最初隻是意識到自己喜歡師尊,這并不奇怪,師尊值得被所有人喜歡。
可當她褪去衣物,想象了不該想象的畫面,意識到這有多麼不知廉恥後,心中便生出了強烈的愧疚感,以及那股與愧疚感對抗的沖動——心魔。
她是我的師尊,我理應敬她,不該對她……
【隻是在腦子裡想想罷了,又不會少塊肉,有什麼值得反省的?】
萬一被師尊知道,她會殺了我的!
【萬一她也喜歡我呢?不試試怎麼知道?】
不,不行!不可以!我不敢賭……萬一被師尊讨厭……
【把一個人留在身邊的方式有許多,待我境界高于她,就算她讨厭我,也休想離開我!】
不,我不想被師尊讨厭!
“啊!”
莫九的鞭子落在雲聞舟漂亮的脊背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并引發了一聲短促的喊叫。
莫九被叫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不可避免地回想起上個世界,床上的雲聞舟……
讓這個世界的雲聞舟脫了衣物再“責罰”,本意是不想弄壞她的衣物。
可現在,莫九都不知道自己這是在責罰誰?
視線與那片肌膚的每一次觸碰,鞭子對鮮血的每一次深情舔吻,都像是惡魔在耳邊低語。
——她也是雲聞舟。
——為什麼不願承認?她也是雲聞舟。
——你也可以對她……
當然不可以了!
系統是對的,或者說,創造系統的那部分書庫是對的,記憶跟着靈魂走,記憶在哪兒,靈魂在哪兒。
莫九愛的不是雲聞舟的身體……不僅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靈魂。
她愛雲聞舟的堅強、隐忍,也愛她的瘋癫、癡狂。
明明百般嫌棄過她的不擇手段與不計後果,可分開得越久,她的顔色越鮮明。
就像一杯烈酒,喝下時無事發生,甚至覺得像一杯發苦又燒喉的白開水,完全不覺得哪裡好喝,後勁卻大得令人頭暈目眩,心跳加速,身體發熱,然後一發不可收拾。
你不是她。
再像也不是。
我可以對你心軟,我可以縱你、寵你,因為你本就是我的徒兒。
但我永遠都不可能愛你。
因為我的小舟還在等我複活她。
莫九強迫自己靜心凝神,力求揮下的每一鞭都做到位置和力道上的雙重精準。
【就像對待一件藝術品那樣。】
【隻有每一鞭都足夠精準,才能更好地疏通經脈。】
——突如其來的心聲,壓過了雲聞舟心裡的掙紮。
她分裂的内心因為莫九的心聲而合二為一。
心緒被扶平,腦子裡隻剩下一個念頭。
——原來師尊鞭打我不是為了責罰我,而是為了疏通我的經脈……師尊對我真好,師尊看似高冷,其實是個溫柔的人。
更喜歡師尊了。
一鞭又一鞭。每落下一鞭,雲聞舟的身體都會顫一下,伴随着或壓抑或釋放的喊叫。
第一次疏通,二十五鞭,不算多,但也絕不算少。
雲聞舟的後背,包括靠近臀部的地方,都被鞭子畫上了鮮紅的一筆,觸目驚心。
為了不讓她弄髒衣物,也為了不感染傷口,莫九從空間裡取了塊消過毒的布蓋在她身上。
然後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化瘀丹。
系統:ooc警告。
莫九:……
莫九冷笑一聲,走到雲聞舟面前,将手中的藥瓶展示給她看:“知道這是什麼嗎?”
【是化瘀丹。】
“弟子不知。”雲聞舟聽到了莫九的心聲,卻假裝不知,将蓋在身上的布拉緊了一些。
“是化瘀丹。”莫九說,“你今日的表現令為師失望,為師就是将這瓶藥扔了也不會給你用。”
她說着就把藥瓶扔在了地上。
【她應該會撿吧?會嗎?我扔掉的東西,是可以撿的哦?】
“滾吧。”莫九轉身進屋,進得那叫個快,生怕稍微慢一步,雲聞舟就真的不管那瓶藥直接走了。
雲聞舟原本确實覺得自己沒臉撿的,可是……
——師尊特意扔給我的。
——師尊不僅親手幫我疏通經脈,還賜我傷藥。
——師尊怎麼可以這麼好?
這不是顯得我……更配不上了麼?
雲聞舟将藥瓶抱進懷裡,五味雜陳。
心魔暫時安靜了下來,就像一個玩累了的孩子癱坐在角落裡一動不動。
但雲聞舟知道,她還在,她不會消失。
隻要自己對師尊的愛沒有消失,她就不會消失。
順應心魔,會堕入魔道,那一定會讓師尊對她失望吧……
可要想根除心魔,隻有兩種辦法。
一、斬斷情絲。
二、殺死心愛之人。
要麼讓愛消失,要麼讓心愛之人消失。
雲聞舟都做不到。
“師尊……我該如何是好?”
……
莫九回到房裡後,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研習起了這個世界的她自創的功法——水月劍訣。
之所以取名叫這個,是因為這套功法的核心在于“鏡花水月”,十招裡有九招都是騙人的玩意兒,正面進攻也能打得像是偷襲。
以騙為攻麼?不愧是她自創的功法……
研習完,莫九想去院子裡練練。
她的居所在一處環境優美的花園裡,特意開辟出一片空地用來練劍,也就是先前雲聞舟受罰的那片。
然而,莫九剛開門人就傻了,因為——地上倒着個人,一動不動,怕是昏過去有段時間了。
這個人不是雲聞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