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出發,挂了。”
他是個做事很認真的人,不可能因為多出個系統,就完全放棄堅持多年的事業,尤其這回的比賽作品他準備了整整兩年。
幸好,模型的變化隻有他一人能看見。
不然他就得考慮臨時換參賽作品了,雖然兩年前的作品拿出去也有奪冠的實力,但到底不讓他感到滿意。
林評打飛的去深市與周哥彙合。
桃村,傍晚。
村長等人早早等在思莊家,搬了小闆凳坐在院中閑磕牙。
然而越是臨近約定時間,他們心裡越沒底。
原因也很簡單,從早上得了思莊的準話到現在,一直有眼睛盯着這邊,倒不是不放心思莊,就是想第一時間知道消息罷了。
結果一整天過去,他們既沒見到思莊出去送信,也沒見到有人給思莊回消息。
這怎能叫人不心裡打鼓?
正在一顆心被高高吊起的時候,思莊提着大茶壺從廚房出來,一一給他們添茶。
還喝啥呀?一夥子已經喝掉一大壺了,再好喝這會兒也沒心情品,村長在衆人催促的視線下,試探詢問:
“敢問女娘,令兄可回了消息?”
“回了。”
思莊用她向來沒甚麼表情的臉輕描淡寫道。
村長抓着拐杖的手一緊,緊跟着道:
“如何?”
“允了。”
“當真?”
“當真。”
衆人愣愣的好半晌才回過神來,久違的喜悅漫上心頭,驚喜太過,竟不知如何是好。
思莊覺得這大概就是宿主說的“上趕着不是買賣”吧,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對村長道:
“我兄長交代,每家可以拿四十斤豆種,二十斤粟種。”
衆人大喜,這可比預想的要好太多。
然而還沒完,思莊指着廊檐下靠牆碼起來的麻袋道:
“知道大家日子艱難,我兄長中午叫人送了些野菜,每家可以帶走一麻袋。”
還有意外之喜,一聽說是吃的,瞬間院子裡響起七八道肚子不争氣的叫聲,一個個面黃肌瘦,褲腰帶勒的緊了又緊,連山上的樹皮都被剝幹淨,草根也沒放過,要是再尋不來吃的,就要用觀音土了。
如今一聽有野菜,眼睛都冒狼光。
不過到底不敢輕舉妄動,這麼多雙眼睛盯着,都沒發現她家兄長是何時将野菜弄進來的,至少他們敢肯定,那三十個麻袋,早上來時還沒有呐!
越是神秘,越叫人心存敬畏。
村長快速安排:
“老大,去村裡喊人,叫麻葉家的帶上稱,幫大夥兒分糧種。老二,取紙筆和朱砂來,借了郎君多少,寫借條,摁手印!
另外,告訴大家夥兒,郎君仗義,給每家一袋野菜,都别在炕上躺着了,抓緊搬回去,該提前在家燒水的燒水,搬回去就能下鍋煮湯!”
對了,村長又打發老三:
“你帶兩人,咱家的先不急,給跛腿家先送去,他家已經兩天沒出門了,想必是餓的下不了炕,你們盯着人吃下肚再回來,可别真餓死了!”
糧食送到嘴邊了餓死,做鬼都虧的慌。
整個村子瞬間活了過來。
人人臉上都帶着笑,雖然還是面黃肌瘦,沒甚人樣兒,但這種氣氛,連思莊一個旁觀者都被感染了。
她搬了凳子坐在樹下喝茶,村長親自守在裝糧食的堂屋門口,喊一個名字,便有一人上前去摁手印,拿糧食,一切井然有序。
見沒有偷奸耍滑的,村長才整理了衣袖,站在思莊對面,叉手行李道:
“女娘兄妹大恩,桃村村民永不敢忘,還請受老夫一拜!另,煩請女娘告知恩公名諱,方便我等日後供奉。”
思莊很想直接把林評的大名貼到他們腦門上,說好啊好啊,你們快點罷,再拖下去我可就要死了!
但想起林評說的話,義正辭嚴拒絕道:
“不過舉手之勞,哪能受此大禮?您這是折煞小輩了!供奉生祠更是萬萬不可,我兄妹不過是做了力所能及之事,哪能當得如此厚愛?”
村長真心實意勸道:
“女娘勿要推辭,雪中送炭的情誼,隻有我等這些已經走上絕路之人才能明白,令兄此舉便是救我等全家,我等待他如再生父母也不為過呐!”
思莊很擔心她再勸,這些人就順杆爬,當真不供奉了,可還是一狠心,咬牙道:
“那等将來我兄長歸家,你們當面感謝他即可,至于其他,大可不必!”
村長見思莊态度堅決,心想我先答應下來,回頭在家悄悄供奉也是一樣的,于是笑眯眯應了,再次詢問:
“敢問恩公名諱,也好叫我等心中有數。”
這回思莊沒拒絕,擡頭往天空方向看了一眼,喃喃:
“我兄長的名諱啊……”
說着,便有張紙條從天而降,落到她手中,上面正是用青銅文寫的林評二字。
思莊直接将字條遞給村長;
“林評。”
在場的村人見了這一幕,已經傻眼,對着紙條掉下來的方向跪下哐哐磕頭,眼含熱淚,翻來覆去感謝恩公林評活命之恩。
于是,思莊便看見從這些人身上飄出來的,密密麻麻的,大白天也分外亮眼的金黃色光點,全都湧到了村長手裡的字條上。
随即,思莊便感到四肢逐漸回暖。
村長更是小心捧着那張潔白的字條,像是領了神谕,顫顫巍巍被三個兒子扶着回了家,誰都不叫碰,親自裝進盒子裡,每日三炷香的供奉。
倒是忽略了紙張本身的價值,要知道此時是沒有紙這種東西存在的,一般用竹簡記錄,富貴人家用絹布或者羊皮。
對村民而言,林評就是和神仙差不多的人物,拿出甚麼都不足為奇,因而從未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