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稔笑着點頭“好好好,家住哪呀?孩子。”
艾慕帆藏起陰鸷,露出家長都愛的陽光與積極,他正了正聲“順和府,謝謝叔叔,真是麻煩您了。”
郝稔張開口,和郝阿柚同時說出“不麻煩。”
郝稔轉着手裡的方向盤,車開的很穩,車廂内安靜地隻能聽到滴答聲。
郝阿柚和艾慕帆有千言萬語要說,可礙于長輩在面前,不好意思說,說一個字就會讓車廂内的空氣裡冒火星子,說多了就會着火,所以誰也不敢挑起話頭。
郝阿柚目光灑在外面,看着飛速後移的白楊樹,但心還停留在車廂内,撲在艾慕帆身上。
郝稔一直等兩人說話,左等右等也等不到兩個人開口,就說“你們倆個玩了多久了?”
艾慕帆溫婉回答“三個多月了。”
郝阿柚依舊沉默不語。
“哦~”郝稔拉長尾音,又繼續詢問“你們因為什麼玩到一塊的?”
言外之意就是艾慕帆怎麼會和郝阿柚當朋友,畢竟艾慕帆看着就像文靜書生的樣子,郝阿柚愣頭愣腦的像個混小子。
艾慕帆看了一眼欣賞窗外風景的郝阿柚,回答“我和哥是室友,哥對我很好,我給哥補課,就這樣,我們玩到一起的。”
郝阿柚越聽這話越覺得奇怪,但具體說不上來,也就沒仔細想。
郝稔聽到艾慕帆對郝阿柚的稱呼,差點闖了紅燈,他猛地踩刹車,後排的兩人都猛地前傾,猝不及防。
郝阿柚撞到前排車座上,他捂着頭,臉上表情誇張“我說爸,你是不是喝假酒了?”
郝稔罵道“臭小子,你以為我是你啊,不知道遵紀守法。還有,你怎麼逼你這個同學喊你哥,無法無天了,想當黑老大?我看棍棒還是吃得少。”
郝阿柚被郝稔罵的狗血淋頭,瞥了一眼艾慕帆,有些兜不住面子,可他還是軟下性子解釋“不是啊,是他自己要喊的,我可沒逼他。”
郝稔不信,立馬看像艾慕帆,眼神裡都是審問的嚴肅。
艾慕帆點點頭,解釋“叔叔放心,是我自願的,因為哥比我大五個月。而且,現在哥也很聽老師的話了,學習很用功。”
郝阿柚疑惑,艾慕帆是怎麼知道自己比他大五個月,自己怎麼不知道?
郝稔的确聽老楊說了,郝阿柚知道學習了。他還是很好奇,郝阿柚是怎麼良心發現的,這也太突然了。
綠燈亮了,他歎了一口氣,踩着油門繼續趕路。
半路,郝稔還是忍不住好奇,問自己的兒子“郝阿柚,你怎麼突發奇想,開始好好學習了?”
如果不是艾慕帆在這,郝阿柚又得大呼小叫,什麼叫突發奇想呀,反正就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改邪歸正呗?再說之前也不是他口中那樣不着調。
他很嚴肅“為了你和媽,不想讓你們操太多心。”
郝稔見他這一本正經的樣子,如果不是前天剛到學校阻止了一場大爆發,他差點就信了。
車子停到順和府住宅門口,艾慕帆依依道别“再見,哥,再見叔叔,感謝你們在這寒秋天裡送我回家,如果有幸,肯定會登門道謝的。”
郝阿柚眉頭一皺,這傻逼是忘了明天有什麼事情嗎?
郝稔笑着點頭,對艾慕帆這孩子印象更好了,說話不僅文藝範十足還彬彬有禮,是個家長都喜歡。
艾慕帆下了車,矮着身子對着窗口說“叔叔,路上注意安全。”
随後,對着郝阿柚溫柔道“哥,這次該你給我發消息了。”
一個醉人沁脾的笑容挂在唇角,郝阿柚心跳加速,臉刷的一下紅了,他捂着嘴梗着脖子不去看艾慕帆“知道了。”
艾慕帆站在小區門口,目送車子離開。
車子像草原的野馬,掙脫了自己的視線,他的笑容一點點斂起,冷着臉像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
郝阿柚望着艾慕帆從視野之中淡去,不舍與擔心像被打翻似的,緊緊裹住了心。
他舍不得艾慕帆離開自己的目光,他内心自嘲,還說艾慕帆粘人,自己也差不多了。
同時,他替艾慕帆發愁,在那個冷漠如冰的家庭,就如同生活在冰冷的湖水之中,不僅要忍受刺骨的寒意,還有随時窒息溺亡的風險。
郝稔見郝阿柚心不在焉,就說“你那個朋友是個好孩子,比你那些狐朋狗友好多了。”
郝阿柚心裡像抹了蜜一樣,聽到自己喜歡的人被毒舌的父親誇贊,也産生了一種被誇的欣喜。
郝阿柚看了一眼艾慕帆剛剛坐的位置,一個小小的硬卡片闖入了眼睛,上面還是錦鯉紅的顔色,很捉人眼球的。
他拿起來仔細看,才發現不是卡片,而是是一張被疊了很多層的紙。
他小心翼翼地一層層展開,到最後一步才發現是一張獎狀,是艾慕帆落下的,名字和榮譽閃着金色的光輝,讓他煩躁的心得到了一點慰藉。
郝稔看郝阿柚拿着一張獎狀,心花怒放,自己的兒子從小時候都沒有拿過一張獎狀,每次見到别的父親拿着榮譽證書的時候,都會感歎羨慕不來的。
“呦,兒子你手裡拿的是獎狀嗎,老父從沒見過。”郝稔笑得欣慰。
郝阿柚一盆冷水澆了下來“是艾慕帆的,他不小心落下了。”
郝稔臉上的笑容瞬間垮了下來,空歡喜一場。
他不耐煩地敷衍道“哦,那你什麼時候也拿一張這樣的獎狀啊?”
郝阿柚不可思議,眼睛睜大,把獎狀對準後視鏡,張牙舞爪“我說老爹,你瘋了嗎,讓我考全校第一還不如讓太陽從西邊升起來呢。”
郝稔光聽到了全校第一,就連連搖頭“那算了,那算了,還是讓太陽打西邊出來吧。”
後來他琢磨着,大吃一驚,艾慕帆那孩子看上去就像學習好的,但沒想到學習這麼好。
他想,郝阿柚這傻小子還真是傻人有傻福,交了一個全校第一的朋友,怪不得知道學習了,這要是讓妻子知道了,肯定會放心不少吧。
艾慕帆還站在小區門口,仰着天空,好像在呼喚好久沒有使用過的靈魂,戴上落了灰的面具。
突然,背後傳來一個成熟理性的女音。
“這就是你不讓我接你回家的原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