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望去,四處房屋破損,巷不成巷,好在也有些牆體夠高,勉強可以一藏。彭晴躲在其中一道斷牆後,面對未知的追捕,此時她的一顆心才開始撲通撲通地劇烈跳動,心髒仿佛在耳側鼓動,大聲到她懷疑徐懷靜已經找到了自己。
四周靜悄悄的,空無一人,隻有蕭瑟的北風呼呼拍打着殘垣奏樂。
那麼珍貴的麻沸散,就這樣子揚了,真可惜。她轉念又想如果可以脫離險境,也還算物有所值。
就在她惴惴不安等着徐懷靜離開之時,上方有淩厲的掌風襲來,她急忙側身躲開。徐懷靜仿佛一根釘子,整個人倒立着從牆上撲下掌風,直擊地面。彭晴側躺着一個橫掃腿,徐懷靜後空翻跳躍拉開距離,趁着間隙,彭晴又往前跑開。
為什麼徐懷靜會來找她?是孫思遠的命令嗎?又為什麼偏偏是這個時候?彭晴一邊想着,一邊沿着斷牆殘巷,遮蔽着身子撤離。
時不時會有暗器砸落彭晴身邊的聲音,看來徐懷靜對她的藏身之處了如指掌。
彭晴想起來林堂主說的,暗器是不入流的武器。她心裡無奈,雖是不入流,奈何人也不在乎入流與否啊。現在反倒是她無所遁形了。她是萬萬不敢不自量力和徐懷靜這種殺手比拼的,如果是阿兄,或許還有可能。正這樣想着,又是幾片竹葉飛刀擦過她的衣袖。
這麼厲害的功夫,他們隻用十餘年就做到了嗎?彭晴心裡發毛,腳下卻不敢停留。他從前說過,他們是經過白虎親自調教的,白虎的功夫她也見識過了,比起徐懷靜的陰險,更多了幾分狠辣。
和徐懷靜在巷子裡周旋着,彭晴尋了個機會,撤回到大道之上,她顧不上自己滿身塵土,直直往餘安所在的方向跑去。無論如何,兩個人都得先回合,她絕不允許餘安又自作主張。
加快腳步之餘,彭晴意識到好像已經把徐懷靜甩掉了,她壓住碰碰直跳的心髒,忐忑不安,心中猜測繁多。
她是否中計了?餘安也說過徐懷靜為人冷漠無情,不會是故意要她暴露位置的吧?她看上去行迹瘋魔,若是發現了賀院,并要傷害其他人,餘安一個人安能周全?
想到這裡,彭晴馬上止住腳步,她放眼看去,這裡藏身之所寥寥無幾,徐懷靜不會找不到自己的。她心裡一陣寒意襲來,她絕對不能回到賀院!
心下正這樣子惶恐着,又有了新的念頭。
那個小姑娘既然可以來找到她,是不是說明她也知道他們住在賀院的事情了?那如今她不會直往賀院去了吧?彭晴告訴自己或許隻是她杞人憂天了,腳下卻不敢再往賀院移動。她在路邊尋了個角落躲起來,打算再觀察一下,盼着或許如今徐懷靜藥效發作,反應遲鈍了也說不定。
冬日暖陽初上,這個時辰,餘安大概去運水了,如果要去,彭晴決定直接去往城南,這樣子既可以和餘安回合,也可以避開回到賀院。這個想法一出,她便感覺身後有人,急忙站起來要跑,卻聽聞餘安急急開口道:“晴兒,是我。”
彭晴急忙轉身,發現餘安不知何時,已經找到了自己,她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問:“你怎麼在這裡?”
“是小環說的。”餘安解釋道,小環讓她幫忙找狗,結果她沒有跟上,後來小環就沒有找到她,于是又回來找餘安了。彭晴緩了一口氣,原來那個她隻是碰巧遇到了徐懷靜嗎?那至少賀院的人安全了。
“徐懷靜來了。”彭晴立馬提醒道。餘安卻好像早已了然,并不吃驚,隻是冷冷地看向彭晴身後。彭晴心一涼,轉身那胡服少女便直入眼簾。徐懷靜笑得很真誠,仿佛她和餘安是多年的好友:“阿七,你快點回來吧。”
餘安将彭晴拉到自己身邊,拇指輕輕撫摸她的臉頰,她臉上的傷口已經凝固了,一條淡淡的血痕橫在左臉處。餘安眼裡蓄滿了怒意,眨眼間,已經飛身拔劍刺向還在冷笑的徐懷靜。
他攻擊的時候,如同一個沒有生機的木偶,一切動作全靠着本能反應,仿佛是劍本身在指使他。隻見他冷漠地出招,又靈活地收回,幾下就将徐懷靜踢翻在地。正要一劍解決了她時,她幾枚暗器飛出,餘安以劍身一一擋住,她趁機遠離逐漸瘋魔的餘安,對彭晴道:“你知道嗎,他便是這樣一個人,殺戮就是他量身之詞。”
聞言,餘安的身形有些不穩地晃了一下,手中的劍突然有些松動,彭晴眉頭輕蹙,心中壓抑憋悶。徐懷靜陰笑道:“阿七,承認吧,你喜歡殺人。”
“你住口!”彭晴比餘安先喊出聲,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往“交情”,可是他們共同救災,在震中所見,她不願意徐懷靜用這種污蔑之詞來诋毀餘安。
徐懷靜以為彭晴被自己激怒,自己的話術有效,又一邊和餘安纏鬥一邊插話:“你見過他手起刀落間,數十條人命就成了劍下亡魂嗎?他是天生的殺戮者……”
“阿七,你記得嗎?那個幼童如何求你放過他的?”她抵擋餘安如雨般急切的攻擊,聲音已經逐漸支撐不住了,卻仍然寄希望于餘安因此破防,讓她找到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