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警覺地睜開眼睛，便看到頭頂不熟悉的天花闆和圓潤壁燈。

“咚咚咚……”

敲門聲還在繼續，她揉了揉額頭，意識還不是太清醒。

上一世時，她前期在冷宮當透明人，後期跟着裴洄做人上人，哪怕和他逃亡那段時間，因為有他這個全能“管家”在身邊，她也挺沒心沒肺的，每天過的日子更像是在遊山玩水。

所以養成了她自然醒的好習慣。

每天清晨，都是她警覺性最低的時候。

鳳晚沒有起床氣，甚至良好的教養提醒她該去給客人開門了。

她掀開被子下了床，趿拉着拖鞋，迷蒙着眼睛往外走。

鳳晚邊走還邊在迷糊思考，今天的鞋子好像格外好穿……不過她也沒多想，等到了門邊，手比腦子快地搭上了門把手。

“咔嚓——”

等她一把拉開門，眼前就直直地怼上來一個黑色大方框。

？

鳳晚足足愣了有三秒，都回不過神來。

“你們是……”

越過攝像機，鳳晚跟後邊的幾個人對上了視線，這才徹底清醒過來。

門外來了三個人，有點熟悉，其中兩個似乎在昨天抓匪徒的時候見過，另一個架着攝像機的黑衣服也跟當時的攝像師穿着有些相似。

鳳晚腦子立馬就轉過彎來——這是在錄節目。

她回想起昨天成辛臨走時說過的話……

明白了。

人家是打過招呼的，隻是自己沒聽全。

鳳晚幽幽地歎了口氣，又想起自己沒有清潔着裝就出來迎接客人有些失禮，她趕緊低頭看了一眼，還好，長袖長衫，腳上也穿着鞋，還算體面。

“進來……坐？”

她猶豫着開口，這個世界的話術是這樣的沒錯吧？

“呵呵……鳳晚老師您是剛起床？”

跟拍導演和助理對視了一眼，從善如流地帶着攝影一起進了房門。

“對”，鳳晚讓開位置回退了幾步，見他們進來後帶着攝像機在四處轉悠，憂愁地揪了揪頭發。

按這個世界的規矩，這會她似乎應該請客人坐下，再倒上茶水……但她實在沒有做這些事情的經驗，又想起原主之前的嚣張跋扈……

算了，擺爛吧，她這已經算态度溫和了。

丢下一句“你們随便坐，我去整理一下”，鳳晚就徑直進了卧室，關上了門。

客廳中，三個人邊直播着鳳晚家裡的布局，邊在鏡頭後面打眉眼官司。

跟拍導演：這姑娘咋這麼虎，沒化妝，沒收拾，頭發有點亂，好像真的沒提前準備一樣，你說她是故意的還是存心的？

助理：嘿，有點小心機多正常，誰說這不是個好辦法呢，網上黑料那麼多，她這靠素顔就能洗一波。

跟拍導演：這倒是，看多了僞素顔的奇怪妝容和真起床的蓬頭垢面，這姑娘看着是真沒捯饬一點，清麗脫俗，還真是眼前一亮，要不是知道她的為人，我都差點粉上了。

……

他倆此時無聲勝有聲，聊的那叫一個熱火朝天眉飛色舞，而酷酷的攝影小哥不語，隻一味地怼屋拍攝。

當然他沒進去其他屋子，最多也就迅速劃過了房門，而客廳是默認可以随便拍的，他不由得在感興趣的東西上會停留時間久一點。

另一邊，成辛在拍攝地的度假村看着幾個嘉賓互動，有些無聊，突然想起他昨天剛挖了個新人，現在應該已經拍上了，于是偷閑摸了個魚，拿出手機劃拉到鳳晚那邊的直播間。

他們這個節目裡邊分為幾個闆塊，每位嘉賓都有一個直播間，進入時默認是在一面屏幕上分塊展示的，如果對哪個感興趣可以點擊放大，其他幾個便會縮小，甚至可以直接屏蔽掉，隻單看其中一個。

此時成辛就是放大了鳳晚的直播間，其他幾個小方框委屈地蜷縮在角落邊。

一看之下，成辛大喊一聲：幹的漂亮！

看這淩亂的畫風，看這亂遭的擺設，好純粹好不做作，就是跟那些知道有人要上門，提前突擊整理過的沒有靈魂的客廳不一樣。

房間雜亂，多有看點，自己真是挖對人了。

成辛笑地合不攏嘴。

當然，他的“有看點”并不意味着好，更多時候，是因為能引起話題度，而且還不是單一面的。

就像辯論賽，有正方有反方，才能“吵”地起來。

那往往也就表示……會有人被噴。

直播間。

現在已經過八點，把靈魂遺落在床上，四肢麻木坐到工位上的打工人又開始了一天的牛馬生活，他們邊開電腦，邊偷摸吃個早餐，順便劃拉開手機……摸個魚。

然後，為數不多的觀衆就有幸掃到了這個直播綜藝。

他們在早八，直播裡也在同步早八，一想到熒幕上光鮮亮麗的明星網紅也跟自己一樣苦哈哈地早起打工，心裡就有些平衡了呢。

打工人邪肆地勾起嘴角，邊咽下一口加雞蛋的煎餅果子和豆漿混合的美味，邊咕哝一句：“哼，光鮮亮麗又如何，還不是要……”

聲音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