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躍約了輛車前往勝利街。
看得出這裡的排水系統做的很好,昨天淹上去的地方已經退了,隻剩下一些垃圾和黃泥在地面堆積着。
她撐着傘,小心越過髒亂的地方,來到看門老人所給的位置。
站在鏽迹斑斑的鐵門前,雨水順着傘骨滑落,在腳邊彙成小小的漩渦。
老人給的地址指向一座廢棄的紡織廠倉庫,斑駁的外牆上還留着褪色的“安全生産”标語。
是這裡嗎?
夏棠躍踮起腳跟往裡頭看去。
腐朽的斑駁外牆透着一股陳舊的氣息,一看就很久沒有人來了。
畫會在這裡嗎?紡織廠?
她打開導航再次認認真真地看了眼,确認老人給的地址是這裡沒錯之後,伸手将鐵門推開。
紅鏽遍布的鐵片在摩擦中發出刺耳的響聲,緩緩向她打開了一條縫隙。
她擡高雨傘,擠了進去。
荒廢的倉庫,門窗已經全被腐蝕了。夏棠躍踏上門廊,一間一間房地看着,倉庫内彌漫着一股潮濕的黴味,混合着鐵鏽和腐朽木材的氣息。
天花闆挂滿了蜘蛛網,不知從哪裡滲入的雨水,在上面留下蜿蜒的水痕,偶爾滴落的水珠在寂靜中發出驚心動魄的“滴答”聲。
夏棠躍有點怕黑。
陰沉沉的天氣并不能為陰暗的倉庫提供多少光線,她不自覺地放輕呼吸,握着傘柄的手心沁出冷汗。
突然,一陣穿堂風掠過,某扇搖搖欲墜的門猛地“砰”一聲關上,吓得她渾身一顫。
她下意識地後退兩步,後背卻撞上了一個冰冷堅硬的物體——是台生鏽的老式紡織機。
夏棠躍喘息着捂住胸口安撫自己。
什麼都沒有,别自己吓自己。
找畫要緊,得抓緊時間看看,要是這裡沒有的話她得轉移陣地了。
室内堆積着發黃的舊報紙和破損的木箱,沒有任何與畫畫相關的東西,連個畫框都沒有看到。
她頹喪地踩在老舊樓梯上,一步一步……窸窸窣窣的聲音從身後響起,她以為是老鼠,趕緊躲到一旁。可緊接着,這聲音停止了。
她停在原地沒有動,過了會兒才開始繼續下樓,步距拉遠了點之後,同樣的聲音再次響起。
夏棠躍耳根微動,回頭看了眼,空空如也。
裡裡外外都找遍了還是沒有,怎麼會這樣?還是說她找錯了地方?
她撐開雨傘,站在倉庫的前方地坪直面紡織廠方向,回憶自己有沒有哪裡找漏了的——就在這時,二樓走廊似乎閃過一道黑色人影。
她一驚,趕忙朝那個方向仔細看去。
什麼都沒有。
這裡的環境這麼陰森,除了她應該不會有人來了吧。應該是她精神太緊張,出現錯覺了。
夏棠躍揉了揉發緊的太陽穴,發燒的後遺症此刻顯露了出來。
她開始眼花了,後腦發脹發疼。
不行,好難受。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還是去買點藥吃了再說吧。
她從勝利街離開,到附近的藥店買了藥,又找了間餐廳點了個蓋澆飯吃了起來。
雨漸漸下小了,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
夏棠躍望着門口被吹的東倒西歪的鳳凰木發呆,平常最愛吃的咖喱牛肉此時在她的嘴裡變得味如嚼蠟。
她要找的畫到底在哪兒呢?難不成是情報有誤?應該不是,畢竟前七幅畫都找到了。
又或者,是她找錯了地方?
要不要回去找老人再問問?
吃過飯,夏棠躍又回到了那家美術館。
門口大大的招牌寫着:台風,閉館一周。
她輕輕歎了口氣,到路邊買了份盒飯帶回民宿準備今晚吃。吃了兩頓民宿的她覺得不好意思,畢竟早上那個女生說了,他們是不為房客提供餐食的。
生病容易讓人疲憊。
夏棠躍被雨淋了半天,回到客房便立即洗了個熱水澡,躺在床上。原本想好好放松一下,可她卻滿腦袋都是畫。
不知道是不是吃了藥的緣故,明明才下午四點多,她卻開始昏昏欲睡,眼皮上下打架,迷迷糊糊地被子一蓋,就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室内一片黑暗。
路燈的燈光從沒拉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
夏棠躍睡眼惺忪着按亮手機。
21:00。
以為隻是眯一下而已,沒想到睡了這麼久。
她動了動腦袋,伸了伸懶腰,明顯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疲倦好了許多,暈眩的感覺也消失了。
休息夠了就是不一樣。
帶回來的盒飯已經涼了,她打算去一樓餐廳借他們的微波爐熱一下,不料前台一個人都沒有。
想着隻是用一下微波爐而已,應該沒關系,夏棠躍直接打開餐盒放了進去,打算等他們回來再跟他們說一聲。
叮——
将熱好的飯取出,她拉了張椅子在餐廳坐下,剛準備吃,頭頂落下一道聲音。
“怎麼這麼晚才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