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眼時間,是晚上的九點多。
不知道哥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她推門出去,正瞧見聞政坐在吧台上,面前擺放着幾個酒瓶子,似乎在調酒。玻璃杯裡,琥珀色的液體正順着冰塊的棱角蜿蜒而下,橙皮在杯口析出細密的油珠。
聞政望着她。小姑娘沐浴過後的香氣充盈在整個房間,他垂了垂眼。
夏棠躍在他旁邊坐了下來,伸長脖子:“哥,你幹嘛呢?”
聞政應該也是剛洗完澡,穿着一套灰色的休閑服,鬓角的發尾濕濕的,身上是幹淨的皂香。
她單手支在吧台上,聞政将一杯粉紅色的液體推到她面前。
“要嘗嘗嗎?剛調的,度數不高。”
夏棠躍接過杯子輕輕抿了一口,甜的,帶着一點點的酒味,說是酒,但其實水果的味道更重一些。
聞政端着他的那杯來到巨幕電視前,把客廳的燈光調暗了些,坐在沙發挑選影片。
夏棠躍跟着他過來,窩在沙發抱着抱枕,聞政問她:“要不要陪哥哥看會電影?或者你有什麼想看的?”
她搖了搖頭,拿起茶幾上的零食吃了起來。
電影是一部美國的西部牛仔片,銀幕上牛仔揚鞭策馬,身後追兵的子彈擦着帽檐飛過,砰砰砰。情節挺熱血的,但她卻眼皮子打架,或許是方才喝的酒後勁上來了,腦袋一歪就倒在了聞政的胳膊上。
她感知到他抽手出來圈住了她。
夏棠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聞政正低頭看她,手掌輕輕地攏着她的長發,力道适中,非常舒服。
恍惚間她感覺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在那個炎熱的夏天,聞政一邊抱着她,一邊用葵扇給她扇涼。
她靠在聞政的身上嘟囔:“哥哥,可以再講一次你在小時候給我講過的故事嗎?”
聞政手臂輕收,将她往自己懷裡帶了帶,下颌輕輕擱在她發頂,娓娓道來:“從前有位公主,被國王許配給鄰國王子。可她在出嫁途中遭人伏擊,馬車墜進迷霧彌漫的河谷。千鈞一發之際,她的騎士劈開箭雨,用染血的披風裹住她,一路策馬狂奔到隐世城堡……”
夏棠躍呢喃着問:“哥哥,如果我也像故事裡的公主一樣被壞人搶走了怎麼辦?”
聞政輕撫着她的後腦,嗓音低沉而認真:“那哥哥會像故事裡的騎士那樣,不惜一切代價把你帶回來。”
懷中的小姑娘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進入了夢鄉,整個人香香軟軟的,和小時候一樣,還是會甜甜地叫他哥哥,會無意識地往溫暖處蹭,偶爾皺起小鼻子,像是隻小貓。
“睡吧,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
聞政輕輕低頭,側臉在她柔順的發絲上蹭了蹭,克制又溫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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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棠躍一覺睡到大天亮,再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床上。
她洗漱完打開房門,聞政穿戴整齊坐在沙發上打電話,見她出來,他結束與對面的交談,喚她過來吃早餐。
“等會是送你回家還是去美術館?”
夏棠躍道:“回美術館。對了哥哥,我準備籌劃關于敦煌文物流失與回歸之路的藝術展,你知道誰有唐代絹畫資源的資源嗎,能不能幫我引薦引薦?”
“嗯,我會幫你留意。”
用過早飯,聞政送夏棠躍回美術館。
“哥哥,你要是沒有要緊事的話,我帶你在美術館逛逛吧?”
“好。”
來到展區,藏品保管員阿華迎面走了過來,先是對着夏棠躍笑了笑,而後又看了眼聞政,随後走開。
夏棠躍說:“《蝶夢錄》特展的開幕式日期已經定下來了,哥哥有空過來參加嗎?”
聞政輕笑:“這麼重要的日子,我怎麼會缺席。”
夏棠躍拿出早已準備好的邀請函遞給他。
兩人告别後,小雨急匆匆地找到她說:“館長,我們遞交的敦煌畫展策劃案被退回來了。”
夏棠躍不解擰眉。
初審都過了怎麼會退回來?
她回到辦公室登上郵箱查看。
文中的長篇大論均是廢話,亮點在最後一句——審批人:古嘉平。
這小子,在這玩打擊報複。
神經病吧,就因為她說他們不合适,就搞小動作。
她真想不明白自己有哪裡這麼吸引他,都是成年人了,把話說開,好聚好散不就行了,為什麼要這樣。
夏棠躍找到電話打了過去,接聽人是古嘉平的助理,對方說,他有事不在,晚點再回電。
一聽就是托詞,她懶得繼續廢話,直接挂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