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聽雲」
墓碑主人的名字。
黑白色調的遺照上,聞聽雲身着素白旗袍,鬓邊别着一朵潔白的玉簪花,眉眼微微彎起,嘴角挂着溫婉的笑意,仿佛帶着民國時期的婉約氣質,目光中透着柔和與慈愛,像是能透過照片與來人對話。
聞政虛摟着夏棠躍的肩膀上前,對她說:“這是我生母。”
夏棠躍雙手合十,對着墓碑恭謹地彎下腰,額頭幾乎觸到指尖,在靜默中停留了數秒才緩緩直起身子。
“阿姨好,我是夏棠躍,是聞政的妹妹。”
聞政蹲下身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把墓碑上的灰塵拭去,指腹沿着碑刻的筆畫輕輕摩挲,随後側身坐在墓碑旁的石階上。
微風從雲間傾瀉而下,在墓園中卷起幾片枯葉打着旋兒,和着遠處隐約傳來的鳥鳴聲,讓空曠的墓園更顯寂靜。
聞政說:“我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去世前,她把我托付給了她的閨蜜,也就是我的養母,你的小姨莊虹玉,讓她撫養我長大。”
夏棠躍挽起裙角,在他的旁邊坐了下來,輕聲問:“那你的母親是怎麼去世的?你爸爸呢?為什麼不是叫你爸爸養你?”
“呵……”聞政冷嗤一聲。
“母親是抑郁症,自殺身亡。”
夏棠躍狠狠倒吸一口涼氣。
“怎麼會這樣,發生了什麼事?”她攥緊聞政的袖口,眼底浮起水光,難以置信地追問。
聞政垂下眼眸,語調平靜,清冷。
“因為我爸當年做生意發家之後就抛妻棄子,和情人出國了,我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最後抑郁而終。我養母就把我帶在身邊養着,直到認識你。”
“我靠。”夏棠躍沒忍住低罵一聲:“這是什麼絕世渣男!”
她氣的站了起來,一腳踢飛了旁邊的小石子。
遺照上,聞聽雲的目光柔軟和煦,可就這麼眉眼盛着春風的溫柔女子,竟被渣男抛棄最終走向滅亡。
實在是令人惋惜。
聞政從身後按住夏棠躍氣到顫抖的肩膀,他的氣息灑在她的耳邊。
“一切都過去了。”
夏棠躍深呼吸着,雙唇緊抿,轉身輕輕抱住聞政,重複他的話:“對,一切都過去了。”
準備離開墓園時,夏棠躍匆匆跑去買了一束白色菊花放在墓前。
她長長地歎了口氣,對聞政說:“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過往,我一直以為你是小姨從福利院領養的孩子,想不通小姨才二十幾歲,怎麼會收養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原來是這樣。”
“嗯。”
聞政開着車送夏棠躍回美術館。
“我母親和養母兩個人年輕的時候是好閨蜜,養母答應她會把我撫養長大。我那時候還小,對我爸抛妻棄子的事沒什麼印象,就記得某一天,他就不再出現了。”
“後來的事,都是在我長大之後,養母告訴我的。”
夏棠躍遺憾地搖了搖頭。
聞聽雲若現在還在世,肯定是豔絕芳華的美人。
老渣男不知道是瞎了哪隻眼,竟抛棄了這麼好看的妻子。
她望着聞政說:“你現在的成就這麼高,讓你爸後悔去吧!”
聞政動作一頓,喉結滾動卻沒有說話。
夏棠躍沒注意到他的不自然,拿起手機看了眼,發現複仁集團又給她發來了郵件。
該不會是投資又出什麼岔子了吧!
她趕緊點開,入目是短短的兩句話。
「複仁集團投資部經理古嘉平自即日起停職,具體停職期限及後續安排,敬請關注公司正式通知。」
啊?
停職了?
發生了什麼事?
對于這件事夏棠躍是暗爽的,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她激動地說:“哥,古嘉平居然被停職了!”
難怪吃飯的時候他接了個電話就急急忙忙走了,原來是處理這事去了。
“嗯。”聞政嗓音冷冽,沒什麼情感起伏。
“我做的。”
“啊?”
夏棠躍愕然問道:“你做的?”
“隻是讓他老實點,别對你動什麼歪腦子。他是個聰明人,很快就會意識到這是有人在給他敲山震虎,以後不會再為難你。”
夏棠躍迷茫着眨眨眼。
“哥,你是怎麼做到的?”
聞政但笑不語。
回到美術館,夏棠躍被這事惹得好奇極了,忍不住聯系她在複仁集團交好的其他人,打聽打聽這是怎麼回事。
對方說:“好像是古嘉平被人查到以前有過出賣前任公司機密的行為,所以現在集團将他停職了。”
“原來是這樣……”
夏棠躍挂斷電話,滿臉茫昧。
似乎聞政比她所要了解的更要深不可測——那些翻雲覆雨的籌謀都被裹在溫文爾雅的表象裡,輕飄飄就纏住了對手的命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