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棠躍悠悠醒來。
落地窗被關的嚴嚴實實,臉上火辣辣的痛感消失無蹤,手摸上去,還有點黏黏的。聞政做事一向周到,估計是給她塗了藥膏。
昨晚迷迷糊糊地睡着,連哥哥是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道,房間裡還殘存着他的氣息,溫柔又強大。
夏棠躍支着手臂半坐起身,房門響起叩叩的敲門聲。
她轉頭朝門口的方向看去,外面傳來夏修誠别扭的喊話:“呃……快起來吃早餐吧。”
上次夏修誠喊她吃早餐能追溯到她初中的時候,時隔十年,這突如其來的關懷比鬧鐘還令人清醒。她盯着門縫下父親來回踱步的陰影,陷入久久的沉默。
洗漱完下樓,桌面擺着的早餐都是她愛吃的,甚至還有芒果糯米飯,這類突兀的甜膩泰式甜點。不用想也知道,是為了照顧她的口味特意做的。
夏修誠朝她看了過來,随即不自然地移開了眼,默默拿起她位置上的碗給她舀粥。
莊紫文說:“棠棠醒啦?快來嘗嘗,你爸今早特意熬的皮蛋瘦肉粥,還有現烤的葡式蛋撻、剛下市的陽澄湖大閘蟹,連配粥的醬菜都是從你小時候常去的老字号鋪子訂的,一大早叫人送來的。”
夏棠躍一語不發,坐下座位,莊紫文随即聊起别的與夏修誠搭話,默契地對昨晚的事一字不提。
但不提不代表沒發生過。
實打實的疼痛雖然逝去,可那一瞬間受到的傷害卻留在了心裡。像燒制瓷器時意外裂開的冰紋,表面被釉色遮掩,内裡卻藏着永遠無法彌合的斷層。
她拿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吃着,張嘴的時候不免扯到兩邊的臉,刺痛讓她倒吸一口涼氣,順帶連胃口都沉寂了。
她随意扒了兩口勉強果腹後,站起身說了句:“我吃飽了。”便到玄關處換鞋,離開了家。
從車裡掏出口罩戴上,遮住自己憔悴的臉,夏棠躍驅車前往警察局報案,固定證據後才回到美術館。
策劃案從提出到完成,全程都是她一個人寫的,且文件層層加密,通常來說不會把内容透出去。可現在市面上的黑科技軟件很多,保不準哪一款可以精準打開她的文件,也就是說,不止是古嘉平,紙間美術館的所有人都有洩密的嫌疑。
夏棠躍在美術館巡查了一圈,不動聲色地觀察每個人的行為和表情。大家的表現都很尋常,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美術館這麼多人裡面,最有可能接觸到文件的,是她的助理小雨。
小雨當年是應屆畢業生,自出社會後就跟着她了,從個人情感上,她是不願意懷疑小雨的。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不能先入為主。
夏棠躍表現的很正常,既沒有着急,也沒有難過,衆人看她也隻以為是日常工作而已。
沒有收獲的她來到律所。
查春楓是美術館一直以來的法律顧問。今年三十出頭,畢業于頂尖法學院,手握法學博士學位,曾在業内久負盛名的律所深耕多年,經手過諸多複雜棘手的藝術法律案件。
夏棠躍把洩密一事事無巨細地告訴了她。
查春楓飛快地記錄下疑點。
“所以,你現在最大的懷疑是兩個人,一個是你的助理小雨,另一個是投資方經理古嘉平。”
夏棠躍點頭:“我個人認為古嘉平的嫌疑更大一些,因為我和他有過節,他洩密報複我,是很合理的。”
查春楓聽了之後卻搖了搖頭:“這些都是推測,你沒有任何證據。尤其古嘉平還是你們美術館的投資經理,牽扯的地方太多,需要謹慎對待資方的一切。”
“我明白,所以我并沒聲張。”
查春楓笑了笑,對她的做法表示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