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家長在馮城一個風和日麗的日子見面。
在到達溫氏酒店前,桑荷滿臉緊張。
在黑色邁巴赫上,桑荷問女兒:“暮暮,今天媽媽這樣穿,合适嗎?”
對于見家長,桑荷在電話裡曾經問過顧曦暮:“你确定現在是個好時機嗎?”
顧曦暮當下閉上眼睛想了想,然後微笑回答:“媽媽,我感覺時機沒有分好壞,重要的是人,我可以确定,他是對的人。”
桑荷能理解溫逸升當年苦衷,也心疼這個孩子承受過不少苦難。
讓他走出困局,一直支撐他走到今天,是他對顧曦暮的愛。
作為母親,也是唯一親人,桑荷自然比任何人緊張女兒終生幸福。
哪怕确定溫逸升的愛順利通過時光考驗,未來是要結婚。
不隻是兩個人談戀愛,而是兩家人的事情。
溫家不是普通人家,桑荷或多或少還是會擔心。
她了解顧曦暮,從小到大,隻要是她認定的人事物,根本不會作出改變。
決定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會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桑荷知道,自己是女兒唯一可依靠的人,她一定要保護好女兒。
顧曦暮心知媽媽緊張,決定給她一個擁抱。
“媽媽,很适合你,你隻要做自己就好。”
溫逸升今日坐在駕駛座上,負責管接管送。
他也不忘開口補充:“阿姨别擔心,我媽很好相處,跟以前不一樣。”
桑荷沒有想過,溫逸升能一眼看出她心中所擔憂。
這孩子觀察力遠比她想像中更強,跟多年前相比之下,現在成熟,穩重,更會體貼人。
前往酒店路上,三人有說有笑,桑荷在不知不覺間已放松心情。
*
丁斯芹在進電梯前看見一幕樂也融融畫面,是兒子溫逸升跟顧曦暮母女二人。
她從來都沒有見過兒子這副模樣,細心,體貼。
更有發自内心的笑容。
遠距離看,他們更像是一家人。
這是他們溫家無法擁有的溫馨,以前她認為,金錢比任何東西更重要。
親情自然排在後面。
直至女兒溫詩熙一番話,徹底喚醒丁斯芹埋藏在心底僅存那一絲母愛。
見家長是丁斯芹提出。
看見兒子嘴角那抺清淺笑容時,她感覺自己沒有做錯決定。
*
溫逸升不禁回想起母親提出要見面的事情。
直到現在,他對她這個提議仍然感到相當意外。
他本來就對父母再也沒有期望。
在他人生中,父母親早已缺席,他的人生可以自己做主。
對他而言,婚姻是他跟顧曦暮兩個人的事情,不管父母對他的人生大事有任何想法,他也不在乎。
可是妹妹溫詩熙一直想幫助他跟父母修補關系,希望一家團聚。
他不曾想過竟然有一天,母親願意走入他的世界,嘗試理解他,以及他愛的人。
桑荷上洗手間時,顧曦暮趁機跟溫逸升說話。
“阿升,阿姨喜歡喝什麼茶?”
“我媽隻喝特定茶葉,别操心,今天一切都安排妥當,你隻要安心做自己就好。”
溫逸升猝不及防給顧曦暮一個擁抱,她乖巧靠在他身上,盡情汲取勇氣。
在她給予母親勇氣時,她不得不承認,她也需要他。
“有你在,真好。”
溫逸升及時在她額頭上落下一吻,“我的人生因為有你,才算完整。”
*
丁斯芹跟桑荷第一次會面,和諧氣氛遠比兩人想像中更要美好。
溫逸升首次發現,原來他的母親,也有溫柔一面。
“一個人養大暮暮一定很不容易,辛苦親家将暮暮教育得那麼好。”
丁斯芹看了一眼溫逸升,忍不住感慨:“阿升能遇見暮暮,是他的福氣。”
桑荷微笑回應:“暮暮很乖,幾乎不用我操心,阿升也很優秀,親家也辛苦。”
沒有人能拒絕贊美,哪怕隻是恭維說話,人還是樂于接受。
很明顯,丁斯芹感覺更為良好。
她面帶笑容,握住顧曦暮小手,一臉滿意:“暮暮,媽謝謝你,幸虧有你陪在。”
有些話是不用說得一清二楚,心知肚明即可。
顧曦暮臉頰微微發熱,或許是聽見媽這個字眼,心裡有種說不出口的感覺。
隻是内心深處多出幾分安心,畢竟能看見母子關系得以緩和,也是她的願望之一。
這可是她跟溫詩熙共同心願。
一家人要是能修補好關系,是件多幸福的事情。
在她眼裡,親情和血緣是世上最珍貴,也是無可替代的關系。
*
一周後,溫逸升決定帶顧曦暮到傳說中的别墅。
“先閉上眼睛。”
低沉嗓音在耳邊響起時,顧曦暮幾乎不用思考,幾乎是第一時間閉上眼睛來配合他。
下車後,溫逸升大手牢牢牽着女孩的手,帶她走進籌備多年的房子。
顧曦暮頭一次閉上眼睛向前走,哪怕眼前再漆黑,隻要有溫逸升在,她什麼也不害怕。
人的視覺被關上後,聽覺變得更為敏銳。
腳步聲,指紋解鎖後,木門迅速被開啟,每個聲音均清晰無比。
連帶空氣中那股熟悉香味,也能讓她想起曾在溫家大宅裡,跟溫逸升一起渡過的日子。
腳步聲是伴随着男人在她耳畔落下。
“暮暮,睜開眼睛看看。”
顧曦暮呼吸不由自主放緩,然後緩慢張開眼睛,眼前景象逐漸與她腦海裡某段畫面重合。
室内裝潢風格,是她多年前曾無意中向他随口提起過。
眼前實物遠比想像中更加具象化,幸福感更是油然而生。
此刻的她東看西看,嘴角下意識上揚。
溫逸升尾随在她身後,時不時向她解釋。
“當初說暫住是真心話,我是想跟你一起搬進來。”
“裝潢是我後期再找好友幫忙,以你喜愛為出發點,你看看還需要什麼?”
溫逸升還沒來得及再補充什麼,顧曦暮極速轉身,直接撲進男人懷裡。
一雙小手自然而然搭上男人肩膀,唇瓣輕輕擦過敏感耳尖。
“已經比我想像中更加完美,你怎麼還記得那麼清楚呀?”
顧曦暮不得不承認,眼前一切遠遠比當年那個慨念更有真實感。
想法不再隻是停留在設計圖上,親眼見證的震撼力确實強大,整顆心髒被幸福感填滿。
溫逸升擡手揉了揉顧曦暮那把長秀發,低聲在她耳邊說:“你的事情,向來都是第一位。”
“打從十七歲那年開始,你成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我愛你。”
顧曦暮蓦然發現,在更早時光裡,他已經對她動心。
他循進内心真實感受,以他的方式,盡力對她好,隻想她開心。
她絲毫沒有察覺,自己早已被溫逸升納入人生未來規劃内。
分離是人生無可避免。
現在回想起來,那段日子縱使她過得再痛苦,她還有母親跟朋友陪伴在旁。
她從小到大不缺愛與關懷,相反溫逸升卻舉步維艱。
想到他獨自一人走過許多路,缺愛的他,每個日夜都靠想她走到今天。
眼眶蓦地變紅,眼眸更像是春日多雨般多出一層霧氣,眼前景象變得一片模糊。
“阿升,我愛你。”
“你對我來說很重要。”
“我也希望你幸福。”
對溫逸升而言,人生并沒有十全十美,從來沒有感覺到什麼是快樂。
哪怕像溫家金錢,地位,名望極高,身為溫家人,溫逸升一點也不幸福。
與父母團圓後,他自問沒有感到一刻是輕松自在。
隻有顧曦暮真心對他好,讓他暗無天日的生命中,有幸窺見一絲曙光。
在他漫長悲哀,感到絕望時,是她一直支撐他,讓他走出困局。
走了那麼長的路,終于迎來屬于他的幸福。
“暮暮,感謝你出現在我生命裡,讓我有機會愛你,照顧你一輩子。”
兩人同時看向對方,四目相對時,溫逸升在顧曦暮額上落下一吻。
那一刻,時間像是被定格在當下。
經過許多年後,顧曦暮真正發現,原來自己從來沒有忘記過溫逸升。
他一直活在自己心裡。
就像他從來沒有離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