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的隊伍被迫停了下來,倒是給了阮玲珑緩沖的時間。
此時,她壓根兒顧不得周圍的突發情況,豆大的冷汗順着她的面頰滑落,她面色如紙,身形搖晃,屬于原主的記憶伴随着太陽穴的脹痛紛紛湧入腦海。
這是一個曆史上沒有記載的陌生朝代,是末世前好幾千年的古代。原身是奴生子,也就是說她天生就是奴仆,是主人随意買賣、打殺的附屬品。原主家裡兄弟姐妹足足有九個,她是家裡最不受待見的那一個,有好幾次險些被餓死。
原主艱難地活到十二歲,被随意發配到了這座依山而建的莊子裡。
她隻知道自己的主家姓程,别的一無所知。
在原主的記憶裡,每天都有幹不完的活計,然而分到的食物卻少得可憐。她渾渾噩噩地度日,直到前幾天,主家的少爺帶着朋友來山莊避暑……
“打,給我狠狠打!沒規矩的東西!”王管事壓低了聲音罵道,擡起腳将跪在自己面前磕頭的男人踹翻。
“還有人要不守規矩嗎?你們給我看清楚,這就是下場!”
四個手持棍棒的護衛圍毆影響隊伍前進的奴仆,剛開始還能聽到他們的求饒聲,漸漸地那幾個人一動不動如同肉泥般癱在地上,沒了動靜,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壓抑的血腥味。
其餘奴仆吓得臉都白了,身體瑟瑟發抖。
“我實話告訴你們,今兒主子爺要是開心了,少不了你們好吃好喝的。要是不識好歹,休怪我王富貴翻臉無情。”
眼見剩下的奴仆都老實地低下了頭,王管事這才指揮護衛繼續向狩獵場前進。
阮玲珑接收完原主的記憶,頭痛便漸漸消散了。她随大流走在隊伍中間,行走間暗自活動手腳、觀察周圍的環境。
她的字典裡,從來沒有認命二字。
剛才發生的一切,阮玲珑看在眼裡。即将發生的事,對她來說,未必不是離開山莊的機會。
果然,事情的發展和阮玲珑從記憶裡獲取的信息推斷得一樣。
王管事和護衛們将他們這群約莫二十人左右的奴仆帶到了一片空地上。背後是騎在駿馬上的貴族少爺,左右兩旁是排列整齊的護衛,空地前不遠處是山林入口。
“程兄,這就是你給我們準備的驚喜?”一個公鴨嗓自馬背上傳來。
“怎麼樣,柳兄不覺得很有意思嗎?今兒讓哥幾個見見血,往後才敢說自己是真男人。誰不敢,誰是孬種!哈哈……”
“有點意思!程兄,那我就不客氣了。”
“胡兄,别那麼心急,弄點彩頭才更有意思。這是我的随身玉佩,你們看着給。彩頭就給射殺最多的那個人,如何?”
阮玲珑黝黑明亮的眼睛挨個掃過騎在馬背上的五人,她非常确定自己的木系異能也跟着穿過來了。不然,這麼遠的距離,她不可能将他們之間的對話聽得那麼清楚。
于是,在少爺們朝奴仆群射出第一箭前,阮玲珑往山林的方向拔腿就跑。
“天爺,他們要射殺我們!”
“跑!快點跑!”
“大家快散開,分……開跑……”
“啊!我的腿,救救我,我還不想死!”
接連不斷的哀嚎聲在阮玲珑背後響起,她沒有回頭。
那些貴族少爺就是一群視人命為草芥的人渣,與其盼着他們有良心,不如把他們拉下馬,讓他們也嘗嘗被射殺的滋味。
阮玲珑眸色暗沉,在喊打喊殺這件事上,她從沒怕過。
哒哒的馬蹄聲在空曠的狩獵場上響起,那些中箭倒地的奴仆本以為自己僅僅是胳膊中箭,尚有一絲生還的機會,沒想到馬蹄徑直從他們身上踩過,甚至還有少爺回頭給他們胸口補上一箭。
從踏進狩獵場開始,他們的結局已經注定。
“哈哈哈,痛快!果然痛快!”公鴨嗓振臂一揮,聲音裡滿是興奮。
“還剩下五個,剛好我們一人一個。”
“沒問題!等會兒我們直接進山,順便弄點獵物回來讓廚子烤了吃。”
“你們安心狩獵,這背後的幾座山都是我家的。咦,居然還剩下個女人。你們瞧,她跑得多帶勁兒。哈哈哈,她是我的了!”
春末夏初的清風,吹來了貴族少爺們在馬背上的對話。阮玲珑精心計算着逃跑路線,開始頻繁變換前進方向,使得背後的弓箭多次射空。
雙腿畢竟比不上駿馬的速度,哪怕阮玲珑先出發,她和追來的程少爺之間的距離也在不斷拉近。
眼看着距離山林入口還有不到三十米,阮玲珑忽然就地一滾,一支弓箭猛地紮進她背後的泥土裡。
隻差一點,她就被射中了!
追來的程少爺興緻昂揚,他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朝身邊的兩名護衛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三人一起合圍上去。
有點意思!
他要親自活捉這個女奴!
追逐的距離不足二十米時,阮玲珑忽然停下腳步回頭,黝黑明媚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騎在馬背上的少爺,然後燦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