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铮的家在密林深處,一座極為隐蔽的峭壁後面。他需要搬走遮擋峭壁入口的巨石和其他遮掩物,然後走一段寬約五十厘米的崖壁通道,才能來到自家家門口。
這也是他敢冒險把女人帶回家的原因。
除了趙铮和他去世的父母外,任何人都不可能找得到這座位于懸崖峭壁背後的木屋。
家裡除了自己房間,另外一間房長期沒人住,還沒整理出來,趙铮隻好将女人放在自己床上。
低頭看着女人身上潮濕且沾滿泥土的衣裳,趙铮猶豫了。
“冷……好冷……”女人牙關打着寒顫,難受地低吟着。
趙铮深吸一口氣,閉着眼睛胡亂将女人身上的濕衣服扒掉,然後用被子将她裹起來。
他娘親曾是大夫,所以他習得一些醫理,但并不精通。因而,趙铮隻能确定女人中了劇毒,卻不知道應該如何解毒。
之前喂她吃的解毒丹是娘親煉制的,或許能壓制毒素的擴散。
趙铮見女人就算裹了最厚的被子,依然冷得瑟瑟發抖,連忙為她點上火爐。
從房間裡出來,趙铮難得坐在堂屋門口出神。
五年前,父母相繼離世,十八歲的他繼承了父親打獵的手藝,開始山林裡的獨居生活。每月除了下山售賣獵物,采買生活物資,他跟外界幾乎沒有任何聯系。
隐約中,他覺得自己不能再繼續像這樣生活下去。
一個人生活久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任何期盼,吃什麼和穿什麼都變得越來越随意、散漫。
就像身後這座木屋,雖然一直有人住,但在這五年的時光裡卻越來越破敗,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溫馨和活力。
擡手搓了一把臉,趙铮停止胡思亂想。
他希望自己帶回來的女人能活下去,好似她活了,自己一潭死水的生活也能多點不一樣波瀾。
趙铮站起身來,從飼養野雞的窩棚裡抓了隻肥雞,又花了一個時辰炖成一鍋散發着濃郁香味的雞湯。
當趙铮端着雞湯回房,女人的手臂因為疼痛難受輾轉反側,從被子裡拿了出來。
白花花的雙臂看得趙铮下意識垂了眼眸,耳根發燙。
将雞湯放在床頭,趙铮小心翼翼地把女人重新包裹好。
他本以為喂雞湯會很難,畢竟女人還在昏迷中。誰知道,當他扶着女人靠坐在自己身邊時,她竟然十分急切地吞咽喂到嘴邊的雞湯。
趙铮不自覺地揚起嘴角,輕聲道:“不着急,慢點喝,鍋裡還有。”
喂完兩碗雞湯,趙铮回廚房給自己做了碗玉米面糊糊,配着從竈膛裡掏出來的烤芋頭,胡亂填飽了肚子。
下午,趙铮從父母的房間裡搬出一個大大的紅木箱子。他的手指撫過木箱上的花紋,裡面裝着娘親的遺物。
這是娘親去世後,他第一次打開紅木箱子。
從箱子裡拿出兩套換洗的衣服後,趙铮的目光停在娘親手寫的習醫心得上。
不知道這裡面有沒有記載類似的病症?
趙铮關上紅木箱子,手裡多了一卷醫書和一本病案心得。
夜幕降臨,山林裡傳來一陣陣歡快的鳥叫和蟲鳴。氣溫漸漸變冷,初夏的風帶着清涼的味道吹遍山野,吹得樹木沙沙作響。
趙铮有點擔心自己帶回來的女人,她昏迷了一整天都沒醒,不清楚娘親煉制的解毒丹到底有沒有發揮作用?
他拿了一張竹椅放在床頭,打算坐在這裡守夜,以便及時知道女人的情況。
家裡沒有蠟燭也沒有油燈,趙铮已經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簡單生活。
黝黑安靜的房間裡,趙铮默默地靠坐在竹椅上。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總覺得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大概,是從女人身上傳來的。
想到這裡,趙铮不由得朝床上看去。
女人側身躺着,面朝他的方向。她的呼吸很輕,偶爾發出幾聲呓語。聽不太清楚說的什麼,但能感知到她身體非常不舒服。
等她醒了,問清楚她家所在的位置,他可以送她回家。她消失的這幾天,她家裡人肯定擔心壞了。算了,他還是不要出現在她的家人面前,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到時候,他把人送到鎮上,或者家附近。
趙铮越想越沒有睡意,他今天沒有在娘親留下的醫書和病案心得上,找到類似的病症。
她知道自己中毒了嗎?
誰會給她下毒?
她一副窮苦人家的穿着打扮,雙手也滿是老繭,按理說不應該有這樣折磨人的經曆,她到底是什麼身份……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趙铮靠在竹椅上,朦朦胧胧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