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這份唾手可得的幸福,才是上天賜予她周明珠最鋒利的刀,足以劈開任何陰霾,讓她走上新的人生巅峰。
——————
京城慶王府的秘辛暗湧,那些屬于廟堂高處的金戈鐵馬與人心算計,都被莽莽青山隔絕在外。
懸崖背後的木屋小院裡,日子像山澗溪水般,清澈、平緩,帶着獨屬于草木泥土的溫潤氣息,自顧自地流淌着。
這天清晨,薄霧尚未散盡,池塘水面氤氲着一層乳白色的水汽。
趙铮挽着褲腿,赤腳踩在池塘邊濕滑的泥地裡,右手拿着一個長柄的竹編撈網。
“玲珑,看準了告訴我。”他的聲音不高,帶着晨起的微啞,卻清晰地穿透薄霧。
岸邊的阮玲珑同樣挽着褲腳,手裡拿着一個稍小的撈網和一個木桶。
她屏息凝神,清澈的目光透過氤氲的水汽,專注地落在池塘中一處水草豐茂的角落。她的木系異能雖不能直接控制魚,卻讓她對水中生靈的細微動靜感知格外敏銳。
“铮哥,那邊,水草下面有兩條大的,尾巴在動!”她壓低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興奮,手指精準地指向一處。
趙铮聞言,手腕一抖,長柄撈網如同獵鷹撲食,又快又準地沒入水中。
水花輕濺,網兜出水時,裡面赫然有兩條肥碩的鲫魚在奮力掙紮,鱗片在熹微的晨光下閃着銀光。
“成功了!”阮玲珑低呼一聲,臉上綻開笑容,立刻拿着小網上前幫忙,将兩條還在撲騰的魚小心翼翼地放入旁邊的木桶裡。
接下來,兩人配合默契。
阮玲珑憑借異于常人的敏銳感知,不斷指出魚群藏匿的位置;趙铮則負責聽音辨位,精準捕撈。
小小的池塘仿佛成了他們的遊樂場,不多時,木桶裡就裝了五六條大小适中的鲫魚和一條兩斤多重的烏魚。
“夠了夠了!”阮玲珑看着桶裡活蹦亂跳的魚,心滿意足,“铮哥,我今天想吃魚,我們用砂鍋熬個奶白的魚湯,好不好?”
趙铮提着沉甸甸的木桶上岸,聞言眼中笑意更深。
“好,都聽你的。魚湯多熬些,熬得濃一點。”他頓了頓,聲音放得更柔和,“你上一次月事……不是肚子疼得難受?喝點熱乎的魚湯暖暖身子,興許能好些。”
阮玲珑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他指的是自己痛經的情況。
一股暖流悄然湧上心尖。
原來他特意帶她來撈魚,甚至默許她“指揮”,不僅僅是為了打牙祭,更是記挂着她的身體。這份細心和體貼,無聲無息,卻沉甸甸地落在實處。
她彎起眉眼,用力點頭:“嗯!把魚湯熬得濃濃的,奶白奶白的,我們一人喝一大碗!”
不一會兒,趙铮已經處理好烏魚,剔骨取肉,片成薄如蟬翼的魚片,用姜絲、鹽和一點點米酒腌着備用。
烏魚的頭和骨則被趙铮仔細清洗幹淨,準備用來和鲫魚一起熬湯。
趙铮生起了竈火,特意将那口在臨水鎮集市上買回來的、深褐色的砂鍋穩穩架在小竈上。
鍋裡放了少許豬油,待油溫升高,他利落地将魚頭、魚骨和處理幹淨的鲫魚一起放入鍋中,滋啦一聲,濃郁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煎一煎,熬出來的湯才白才香。”趙铮一邊用鍋鏟小心翻動,一邊向阮玲珑解釋。魚骨和鲫魚被煎至兩面金黃,他才注入滿滿一鍋清涼甘甜的山泉水。
大火燒開,撇去浮沫,加入幾片老姜、一小把野蔥,蓋上砂鍋蓋子,轉成文火慢炖。
不一會兒,鍋裡便發出咕嘟咕嘟的、令人心安的聲音,白色的蒸汽帶着誘人的鮮香從蓋子邊緣袅袅升起。
趁着熬湯的功夫,趙铮又從屋後的倉房裡搬出一個大背簍。
解開系着的麻繩,裡面赫然是滿滿一筐帶着翠綠外皮的鮮嫩玉米棒子。這是他昨天下山賣獵物時,特意繞道去村裡相熟的農戶家買回來的,隻為讓阮玲珑嘗嘗這當季最新鮮的滋味。
“玲珑,過來挑幾個嫩的玉米,我們煮着吃,剩下的剝粒烙餅。”趙铮招呼道。
阮玲珑眼睛一亮,立刻湊上前。
她挑了幾個顆粒飽滿、掐一下就能出漿的嫩玉米,剝去外皮,露出裡面水潤潤、金燦燦的玉米粒。
趙铮則動作麻利地将剩下的玉米棒子剝粒,金黃的玉米粒堆在粗陶盆裡,像小山一樣,散發着清甜的香氣。
竈膛裡的柴火噼啪作響,大鐵鍋裡煮着嫩玉米,清甜的玉米香很快蓋過了魚湯的鮮香,又與之奇異地融合在一起,充滿了整個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