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溢鳴雖然有困惑,但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清淵道長本來是想領着我去外門試煉終點的,畢竟我們先前約好的安排就是在外門試煉終點地見面,然後看看白雲間的外門弟子招新,再洽談硯台相關的事宜。
不過我想了想,還是覺得自己都沒有做到獨立找到終點——通過這個所有抵達終點的外門弟子都通過了的考核。
又怎麼好意思在終點的地方坐在清淵道長旁邊,然後聽着她點評這些能找到終點的弟子們呢?
這實在太讓我不好意思了,所以我問清淵道長她能不能自己先去終點等着我,我還想再自己走走試試。”
喻眠:“……”
就這麼随意的嗎?
方溢鳴說想要自己走走,大師姐就真的這麼由着他自己一個人走走了?
不會想着傳到外面去這是待客不周的行為嗎?大師姐素來都是最重規矩的,怎麼今日就這樣放縱方溢鳴呢?
要不是明确了方溢鳴不是俏師弟,喻眠倒是懷疑大師姐是不是背着她偷偷看上方溢鳴了,不然為什麼給了他一個别宗弟子随意閑逛白雲間的權力。
而且大師姐就這麼信任他?完全不怕他晃蕩大半天找不到地方嗎?
剛剛方溢鳴就沒有找到終點,還過來詢問她怎麼走。總不可能第一次找不到第二次就能靠自己找到了。
喻眠看着方溢鳴,表情充滿不信任和懷疑。
方溢鳴沒有詢問喻眠現在為何表情有些訝然,說完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來的話語。
今日和喻眠接觸下來,他總覺得她有很多話想說。
喻眠卻也沒解釋她剛剛為何再一次對着方溢鳴哭嚎大師級的千萬不好,一時兩人相顧無言。
兩人身處叢林,周遭沒有什麼生機,隻感覺灰蒙蒙的一片,對視久了喻眠甚至聽到了雪落的聲音。
喻眠覺得一直這樣和方溢鳴互相“深情”對視也有些尴尬,但是解釋清楚今日發生的一切更尴尬。
于是她偷偷往自己身上貼了一個簡易版病歪歪符,打了個噴嚏,破了僵局。
“不好意思,師門不讓随便用靈力取暖,剛剛又吹了好一陣冷風,可能得了風寒,我先走了,以免過了病氣給方兄。”
說完她轉身離開,心虛地沒有看方溢鳴的表情,隻裝模作樣瑟縮了兩下,麻溜地禦劍飛走,生怕一個不及時,他就要說出什麼類似于“道友且留步”這樣的話。
方溢鳴看着遠去的喻眠有些茫然。
喻眠實在太獨特了,說的每一句話做的每一件事都在他的意料之外。剛剛說着自己身體不适,禦劍飛行時卻又生龍活虎,飛得比誰都快。
這是怎麼回事呢?難道這還是像他想的一樣是什麼考驗嗎?
那他通過了嗎?
喻眠為何不給一個準信啊。
*
飛到堆積着積雪的廣場上,喻眠轉頭再也看不到方溢鳴的身影了,便席地坐下,随手扯了一根狗尾草叼在嘴巴裡,腦子裡複盤着先前的事。
不應該啊不應該。
她喻眠上知天上有蚊子下知地上有李子,作為此等上知天蚊下知地李的人士,怎麼會被這個小小方溢鳴戲弄兩次?
莫非其實這個方溢鳴就是俏師弟,她把自己繞進去了?
喻眠越想越有道理,天器谷真能有人二十多歲就煉出黃品法器?說不定他其實是哪家分神期器修大能的分身,偷偷改頭換面化身潛入白雲間來欺騙她大師姐感情的。
誰說方溢鳴就不能是書中寫的那個窮小子了?不是窮小子他幹嘛穿布鞋?
想到布鞋喻眠又有些生氣,惡狠狠地嚼了兩下狗尾草,要不是方溢鳴這位大家少爺閑着沒事穿什麼布鞋,她能認錯人嗎?
喻眠就這樣胡思亂想着。
突然有人用甜膩的嗓子對着她說道:“姐姐好呀。請問姐姐知道去終點的路怎麼走嘛?知道的話可以告訴我嘛?謝謝姐姐~”
喻眠聽完後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擡頭望去,看清此人面孔後大腦卻瞬間一陣空白,讓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怎麼會有男性長成這個樣子?
看到少年的面容隻有一個字,嬌。
太嬌俏了。
一席粉衣,面若春櫻。
這并非說少年長得有多漂亮多迷人,隻是那渾身嬌滴滴的氣質展現在一個男性身上,并且還展現得這麼渾然天成,這實在是太少見了,讓人除了嬌再也想不到别的話來。
此情此景,喻眠立馬往他腳下看去,是一雙陳舊的布鞋。
這回錯不了了。
這一定是那位俏師弟。
“道友,哦,不對,朋友,你可千萬不要參加什麼外門試煉啊!”喻眠梅開三度,再次情真意切地忽悠道,“白雲間這個宗門可以說十惡不做,奴役弟子,還不教真本事,你可千萬要跑啊!”
少年聞言臉色陡得一變,收斂笑意,轉身就走。
喻眠看着粉衣少年的背影腦袋有些懵。
是不是太順利過頭了?
少年就這麼走了?
她這是勸導成功了嗎?
不遠萬裡趕到白雲間就因為她一句話放棄外門試煉了?
這麼容易被哄騙的嗎?
雖說一切可以歸功到自己的好運光環頭上,可少年就這樣轉身就走,喻眠還是有些懷疑自己。
她還是對着嬌俏的少年高呼補充道:“我們外門弟子真的很可憐,簡直就是食物鍊的最底端,天天被内門弟子奴役使喚,跟個丫鬟是的。而且還不教什麼真本事,丢本心法就讓我們自己練了……”
怕少年走得太遠聽不見,喻眠就禦劍飛行跟在他後面,一邊跟着人家往不知道什麼目的地的方向走,一邊叽裡咕噜繼續勸導着,總之白雲間這也不好,那也不好。
“别扯淡了。”少年被煩得有些受不了,說話語氣也和第一次攀談大為不同,“哼。你自己違反規則在外門試煉禦劍飛行要被取消資格,還想鬼扯騙我主動放棄試煉來陪你墊背。真把全世界都當成傻子?”
喻眠聽到這話有些懵逼,花了好一會兒功夫才反應過來少年以為她是他此次外門試煉的競争對手,因為自己通不過試煉,所以才想着通過語言哄騙少年也放棄。
搞清楚了是怎麼回事,喻眠咧嘴一笑,驕傲地指了指自己那因為修煉實力不夠又要抵禦嚴寒而穿上的保暖裘衣:“朋友,看看我這大襖子上的服裝花紋,白雲間的弟子紋樣!需要來拉你墊背?看不起誰呢!”
少年本就是看喻眠氣質像正兒八經認識路的弟子才撒着嬌問她該怎麼走,現在聽到喻眠這番話,便細細盯着喻眠衣服上的花紋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