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喻眠來一次,還已經是日下山頭,遲到很久後才到。
不僅遲到,喻眠還沒規矩的在這種正式場合禦劍亂飛,拜無衣的臉色有些難看。
她看人時眼尾那點天生的胭脂痣在雪的映襯下泛出绯色,眼睛生得濃豔,看過來的眼神卻帶着凜冽的寒。
她身後圍站着一些已經通過外門試煉還沒正式拜師的弟子,也跟着拜無衣的目光看向喻眠。
“你來晚了。君子無宿諾,守時即守信。準時到場不僅僅是對他人的尊重,更是對自身信譽的維護。”
拜無衣的聲音像周遭飄着的冰雪,清冽卻又帶着三分的潤,擲地碎成透亮的清響。
有外人在,拜無衣批評喻眠不會說得太直白和難聽,反而顯得很輕描淡寫。
喻眠覺得大師姐沒有真正生氣,便試圖撒嬌蒙混過關:“好了大師姐,就偶爾遲到了一次嘛。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拜無衣原本三分的情緒被喻眠這句話帶起了五分,在她的視角裡喻眠剛剛去完執法堂,遲到也是在所難免的事,大庭廣衆為了維護白雲間的規章制度象征性的說她一句。
但是喻眠就這樣沒規矩地回話,身為少門主這樣作表率,旁邊這些新入門的外門弟子看到會怎麼想呢?
于是面對身邊一堆新弟子的注視,她又引經據典地教訓了起來,給外門弟子做樣子:“行遠必自迩,登如高必自卑。遠行需從近處進步,你的信譽更是要從遵守時間這種小事做起……”
喻眠和大師姐相處的久,看出來她現在真的不太高興了,但她猜不到原因。
但她不敢再頂嘴了,又不想聽自己被批評,于是放空耳朵腦子裡想着自己的事。
剛剛見到了大師姐的情劫,真是修真界的一朵奇葩。
現在在這裡威風堂堂批評她的大師姐将來竟然會喜歡上這種人?
有點太過于好笑了。
喻眠想到這裡,不由得精神勝利了起來,嘴角洋溢的都是歡脫的微笑。
這麼看來,她也不應該和這種審美的大師姐計較責備不責備自己的事,不僅不計較,她還會大人不記小人過地繼續拯救師姐于情劫之中。
大師姐,你别太感動。
喻眠越想越高興,越高興嘴角勾起的弧度越高。
喻眠和拜無衣身邊站着一些已經通過試煉的準弟子,他們看着面前一邊被批評一邊嘴角勾起的喻眠,忍不住交頭接耳竊竊私語了起來。
“我們未來的少門主就是這種人嗎?”
“她是不是精神有問題啊?怎麼清淵道長罵她還那麼開心啊?”
“不愧是是傳說中的白雲間,就連少門主的精神狀态都和别的宗門不一樣。厲害厲害,佩服佩服。”
喻眠走神是需要批評的,但是拜無衣更加護短,聽到這些人評價師妹的這些話動了真怒,轉頭看向他們。
拜無衣是笑面虎,無論說什麼面上都是和顔悅色,然而言語警告的内容卻透着狠厲:“沒想到在場的竟然有嘴碎禮失之輩,是我拜無衣看走眼了,不過外門試煉尚未結束,還來得及揪出你們這類人。”
話音一落,在場頓時鴉雀無聲。
反應過來大師姐在為了自己教訓了别人,喻眠立馬将自己從神遊四海的狀态中脫離而出。
你們這群人竟然敢诽議本少門主?我都沒有聽到。
感謝大師姐為師妹出這口惡氣,厲害厲害。
喻眠津津有味地看着自己的大師姐耍威風,還在感歎要是兜裡現在有一把瓜子就好了。
然而就在這時,粉衣少年也抵達了目的地。
他東張西望,敗壞了喻眠原本的好興緻。
喻眠正不爽地看着他,卻見少年環顧四周一圈後直接哭了出來。
喻眠怔了怔,這是怎麼了?一來就哭?見到了憧憬多年的大師姐按照他的性子不應該直接笑出聲來嗎?
原來是少年注意到了拜無衣教訓弟子。
按照他那套人族社交理論——“打是親罵是愛”。清淵道長在罵這麼多人,豈不是同時在對着這麼多人表達愛意?
一旦這麼想,小迷弟粉衣少年就沒辦法因為抵達終點而開心了,反而變得十分憂郁。
他抖了抖身子,滿臉難過。
清淵道長拜無衣是不是把整個外門弟子當作她的後宮?
把外門試煉當成她的後宮選秀?
不然為什麼她都要對着所有站在那裡的弟子都要表達愛意?
雖然這樣如果大師姐是這樣放蕩的浪蕩子的話,能保證他一進入宗門就能被大師姐美美潛規則,但是他是一個很純愛的人,還是很想與大師姐談一場驚天動地的戀愛的。
粉衣少年蹲在地上,雙手抱膝,頭埋在膝彎上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