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燈光使他睜不開眼,聽着周圍嘈雜的聲音,小男孩微微動了動脖子,适應了光線後,他看見巨大的玻璃罩外,四五個身穿白色大衣的人對着虛空中藍色的線條指手畫腳,隻有一人與這一切格格不入,那人身穿黑色西服,優雅坐在圓桌旁,認真品嘗着手裡的咖啡……正是剛剛把自己打暈的人。少年本以為自己是落入了人販子手裡,大不了被賣進大戶人家做少爺,不過那應該拐賣一個幹淨懂事的孩子……或者,被打斷腿去街上乞讨?可這些人看起來不像缺錢的樣子……再或者,挖心挖肝挖眼睛,給别人做了器官儲存罐了?
越想越害怕,小男孩緊緊盯着那優雅男人,心裡七上八下。一夜之間,他想過了自己的一萬種結局,可他怎麼都不會想到,接下來發生在他身上的,根本就不是他的腦袋可以想象得到的……
公元2250年冬,京郊秘密實驗基地。
玻璃罩打開,純白色霧氣噴湧而出,少年一身純白實驗服,脖子,手腕和腳腕上都帶着閃爍藍色燈光的項圈,
閉着眼坐起,伸出雙臂打了個哈欠,左右歪了歪脖子,聽到骨頭卡卡地響了幾聲,才滿意地睜開眼,看着第三千六百次出現在自己眼前的男人,少年早就習以為常,瞥了那人一眼,就要起身。
一直守在少年兩側的侍衛一左一右就要架起他,隻見少年皺了皺眉道:“滾!我自己會走。”
這麼一段小插曲,便是十年來每天都會發生的事情。
“暴躁……可不是好孩子該有的習慣。”這時,一直坐在旁邊的男人挑起眉毛,心情不錯道。
少年跳出營養艙,悠哉悠哉道:“我可不是什麼好孩子,請叫我一号實驗體。”留給男人一個後背,他走向門口。
“十年前我便給了你名字,慕顔一。”男人站起身,雙手插進褲兜。
慕顔一微微頓住腳步,半回頭挑眉一本正經道:“嗯,對,還是一号實驗體……”
聽着少年的調侃,男人低頭微笑走向他,撥亂他的碎發:“一一,你又調皮了。”
“你這麼愛給别人起名字的話……喔對了。前些天弄來的那個白毛狼,是不是應該叫慕顔千?或者慕顔萬?”十年以來,慕顔一從未離開這個基地半步,他看見無數活人被送進來,無數死人被攪碎燒毀帶走。他看見無數動植物活了又死,過眼雲煙……眼前這個男人,是這裡最有權利的人,所有人都對他畢恭畢敬,慕顔一不知道他叫什麼,隻知道大家都叫他慕顔先生。
這個男人每天親自送自己去實驗室,在實驗室的透明玻璃外親眼看着他經曆每一個實驗項目,實驗結束後再親自送他回營養艙,好像怕他會跑掉一樣。
慕顔一不理他,徑自穿過走廊,走向實驗室。那裡的實驗員早就準備好一系列實驗流程安靜的等待着他們的試驗品。
兩人在實驗室門口站定,男人從侍衛手裡接過一個純白色盒子,拿出裡面的一粒黑色藥丸仔細看了看,他單手擡起少年的下巴,把藥丸送到他的唇邊。慕顔一主動張開嘴巴,把藥丸吞進嘴巴裡,還津津有味地咀嚼了幾下……沒辦法,不是不怕苦,是上次他吃東西還是在十年前,每天就這個東西還能“吃”一下……
“痛不要忍着,可以哭,可以叫……就是不可以不讓我知道。”一一每天所接受的痛,根本不是他精心研制的止痛丸能抵抗得了的……
慕顔一給了他一個輕蔑的眼神,被實驗員們“迎”進了實驗室。
慕顔先生轉身坐在圓桌旁,侍從為他倒上一杯朗姆酒,他端起酒杯,吩咐道:“雪狼的血液取了麼?”
“已經安排妥當,先生。”侍從恭敬道。
男人優雅抿了一口:“告訴裡面那群變态,不許失敗,否則……統統扔去喂狼。”
侍從彎腰退下,男人擡眉透過玻璃看着實驗室内滿身插滿線頭的少年,藍色電流一波一波流過他的全身,他隻是緊閉雙眼咬住下唇承受着,一聲不吭。
男人第幾千次感到了不知名的沉悶,他輕輕扯開衣領,眼睛一眨不眨關注着少年痛苦的表情,少年的每一次皺眉都會使他心底一窒。
漫長的實驗結束,少年被侍衛扶起,汗水順着半長的碎發滴滴答答流下,他半睜雙眼看了一眼正襟危坐的男人,在侍衛的幫助下進了另一間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