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泠睡的很熟,下課鈴都沒能吵醒他,班裡人互相都不怎麼熟所以也不吵。太舒服了,舒服到他做了個夢:
白天,他自己一個人走了很遠走到了一個大巷道裡,有很多小巷子分支。他走在大巷道上,好像在找哪一戶人家,四處張望着走到了盡頭,又不信邪似的返回去再找一遍。過了一會兒,他似乎終于找到了那戶人家,他走進那個院門,看見了一個旋轉木馬,右邊有一個看不清五官的女人披着長發坐在一張紅色膠凳上,她身邊還有個小女孩。兩個人對他的到來沒有任何反應,一動也不動像倆NPC。
江泠掃了一眼周圍——院子非常大,旋轉木馬的左後方角落裡有一座比房頂還要高的破銅爛鐵山,四周屋子的木門都半掩着,他沒看多久就走出了院子。
出了院子的一瞬間天就莫名其妙黑了,他走在巷道裡,時不時看看旁邊的小巷,裡面有很多雙發着綠光的眼睛,屋頂上,路旁,推車上,零零散散的哪哪都有,雖然看不真切,但他腦子裡莫名知道那些是貓。
就算知道了還是很瘆人,江泠從小就怕黑怕的不得了,很小的時候如果沒有人陪着睡必須要開着大燈才睡,不然就瞪着眼睛盯門口,裹着大被子流一身冷汗,慢慢意識模糊了才會閉眼。而且開燈不能是小夜燈,因為小夜燈更吓人。
于是江泠走回了那個院子,他知道那是唯一的庇護所。
他走到門口時看到門前兩個長條形的大紅燈籠,白天好像還沒有,也可能是沒注意。大木門虛掩着,他直接推開,卻看見旋轉木馬用白布蓋了起來,而坐在膠凳上的女人穿着藍白條紋的病号服,低着頭,那小女孩不知道去哪了。女人的身後有一張白天沒有的鐵焊的“床”,像嬰兒床的plus版,周圍的護欄更高了點,上面甚至有個活闆門可以封住整張床,好像是為了關住什麼。
“神經,這什麼鬼地方,精神病院嗎?”江泠嘟囔了一句,那女人卻很敏銳地擡起頭,一雙全黑的巨大眼睛死死盯着他——她猛的起身,幹枯的一雙手臂垂在身前朝他沖過來!
“我!操!!?”
這什麼啊!到底是鬼片還是喪屍片啊喂!?
江泠反應很快,看準最近的一扇門就沖了進去然後“砰!”地關上門,插上木門上的插銷,踹了一腳門邊的櫃子把門堵上了,一套動作行雲流水,仿佛幹了無數次。他靠着門邊的牆蹲下了,腦袋埋在膝蓋上緩着勁……這時他突然聽到了“咯咯”的聲音,很小聲,江泠仔細聽了又聽不見,隻當是緊張過度的幻聽。
幾乎是他放松警惕的下一秒,頭上的窗戶被砰地一下砸開,頗為熟悉的一張臉不疾不徐地探了進來看着窗下的人,臉上挂着的嘴角咧得極大,根本不正常。
女人聲音生硬而沙啞,她帶着一種病态的愉悅叫道:“又找到你啦!”然後就伸手進來抓他。
江泠很想逃走,但是他莫名其妙的動不了。他就那麼看着女人幹枯的手抓上了他的肩膀。
好惡心啊!!!
江泠一急,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啪”地一下拍開了肩膀上的手。
與此同時他還聽見了“哎!”地一聲慘叫,有點遙遠但也足夠清晰。
邱望捂着自己的手一臉痛苦和茫然,“不是你……”
然後他就看着本來趴在桌上睡的很沉的江泠猛直起身,呼吸急促,一雙眼瞪得滴溜圓直直盯着前方。
啊,人好像被自己吓到了。
江泠閉了閉眼無聲大喘一口氣,然後轉頭看向丸子:“怎麼了?”
丸子被他三兩下整懵了——江泠現在看起來清醒得根本不像半分鐘前還在睡覺的人。
“呃,沒什麼。”丸子一臉愧疚,“就是響鈴了叫你一聲。”
“嗷。”
“怎麼了你,做噩夢啊?”
“嗯,莫名其妙的。”
谷威這時候站上了講台,看來是接完電話不得不來繼續上課了。
“來吧朋友們,填張個人信息表。”谷威拿出一疊紙發了下去。
“老師,任務完成能放我們自由嗎!”突然有個勇士提出了直擊心靈的一問!
這位勇士正是顧知還。
本來低着頭、撐着頭、放着頭的衆人齊刷刷擡頭,看看那位勇士又看看老師,眼睛裡都閃爍着光芒!
“不行呢~”講台上輕飄飄一聲擊碎了他們的幻想。
“哎……”衆人一片哀歎聲。
“你們先填表,我說個事:咱們大部分人互相都不認識,我估計你們現在都跟自己認識的那幾個坐一塊兒。為了讓你們盡快熟悉起來,咱抽個座位,抽到跟誰同号就和誰坐行嗎?”
“好~!”
出乎意料的,聲音還挺大,那看來這個班社恐不多。
“都同意了啊!”谷威轉過身在多媒體上鼓搗了一會兒,弄出來一個抽号碼的小工具,“表都填的差不多了吧?來,按花名冊姓氏排名的順序啊。”
全班五十個人上都來抽一趟還是很費事的,谷老師很貼心的幫他們抽,底下一個個就坐着等自己是什麼号,然後全部抽完直接換位。
這基本上就是兩眼一抹黑,能和誰同桌純憑運氣。
但江泠對此感到很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