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呀,是城管!
“不賣了、不賣了!”江清瀾迅速将簸箕夾在腰與手臂的三角區裡,“團團抓緊錢袋!”另一隻手拉着妹妹,飛快地沖出人群。
有實誠的顧客喊:“錢,你不要錢啦!”
“不要了不要了,請你吃了!”江清瀾頭也不回地說。
“哎!站住!”“城管”還喊。
站住才怪!讓你們罰錢?江清瀾兩姐妹腳底裝了風火輪般,一口氣跑到後禅院,把門一鎖,靠在門上大喘氣。
團團也累壞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江清瀾把簸箕放桌上,發現裡面隻剩了幾串李子、幾串枇杷,其他的,應該都是“逃亡”的時候落在路上了。就這幾個枇杷,還都被撞爛了,蔫頭耷腦的,汁水橫流。
正渴呢,她拿起一串枇杷遞給團團,自己又吃一串,自我安慰:“沒事,不過損失十幾文,被他們抓住,不知罰多少呢。”
人這麼多,她創收,“城管”也得創收,不罰款怎麼創?
——
與此同時,香積廚院子裡,女儈王蕙娘也在掰着指頭算賬。給五個廚娘發工錢,花了三錢銀子又五十文,她從中賺了……
“喂,這幾日的燴菜是你做的?”
王蕙娘擡頭看,來人戴一個銀色面具,着蓮花紋靛色圓領襕袍,戴黑色璞頭,尾革帶上鑲着金玉。
雖看不清臉,但他那打扮、那氣質,一看就不是常人。何況,他還一副高傲樣子,帶着天生的威壓。這是非權貴所沒有的。
“問你話呢!”謝臨川有點兒不耐煩。
“妾身失禮了,”王蕙娘有點囧,自己一把年紀了,看個小郎君還看呆了,“妾身是女儈,廚娘是我招的人。”
“那人呢?”
“便在此寺之中,妾這就去請,勞郎君略等等。”幾日下來,王蕙娘與江清瀾熟識了,知道她在此地挂單,匆匆往後禅院去了。
今日天氣不錯,天藍,太陽明晃晃的。謝臨川到處溜溜達達,掐了一朵茶花在手裡把玩。
既然這裡沒人,他也不用戴那勞什子面具了。
院子裡煮燴菜的磚砌土竈還沒拆,他一時興緻上來,将茶花往空中猛抛,再飛起一腳,踢在花上。
陽光之下,那殷紅茶花帶了點兒金色光澤,“嗖”的一下,竟對着磚砌土竈的縫隙鑽了進去。
要知道,茶花是多麼輕,而土竈的縫隙又是多麼的小,要将如此輕的東西踢進去,需要多大的沖擊力。
一擊即中!
謝臨川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任愛意濃濃的陽光拂過他濃長的眼睫。
有羞羞怯怯的聲音響起:“聽女儈王蕙娘說,郎君在尋妾?”
錢君君雖然荊钗布裙,但出來之時特意打扮了一番——咬了咬唇,讓小嘴兒紅豔豔的,又把頭發挑得松松的,額前溜了兩绺出來。
方才謝、王二人對話時,她正準備從院外進來,将對話聽了個全。
謝臨川轉身回視,上下打量她:“這幾日的燴菜是你做的。”
“正是妾身做的。”
“你且說說,是如何做的?”
看江清瀾做過了,幾個廚娘都學會了,錢娘子就垂着眸說:“齋飯無葷,好吃的關鍵在于,要鎖住油香。我先将豆腐塊入油鍋裡炸,炸至兩面金黃起泡……”
“行了,”謝臨川對這些廚房活兒又不感興趣,不過是想确認一下,擺手道,“去東平王府做事,可願意?”
錢娘子心裡怦怦亂跳:“妾願意。”
……
江清瀾緊急被王蕙娘叫去時,也在屋裡算賬,心裡還盤算着,難道是那個城管?不至于吧,為罰款,追到廟裡來?
到了香積廚院子裡,隻見大門外停了一輛奢豪的馬車,車邊站着三個人,正在說話。
那矮胖的老太太、高大的郎君皆着錦衣,有一種天生的貴氣,另一邊的女娘卻荊钗布裙,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其他的小厮、丫鬟們拎着包袱來來往往,應是正在從寺裡往馬車上搬東西。
王蕙娘指給江清瀾看:“方才就是那位郎君找你。”又見旁邊那女娘低着頭,一副恭敬的模樣,奇怪道:“咦,那不是錢娘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