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蒙裡蒙圈地往回走,沒兩步在轉角口和在低頭看手機的林暮夏碰面。
張千藝沒繃住我靠了聲,“你是鬼麼?神出鬼沒的?”
林暮夏也被他聲叫吓個不輕,沒好氣回:“我是人。”
“我爸和你說沒?去我家。”
“說了。”
合叔去接張钰了,張千藝和林暮夏打車回去。車子拐過泊油路時東搖西晃的,張千藝想一下車就給差評。
他百無聊賴地去看林暮夏,還是坐的規整,背很直,淡淡地看着前方,張千藝卻覺得他在發呆。
于是他湊過去,問說你剛剛什麼時候到的。
林暮夏配合着低了點頭說沒多久。
車到了,停在偌大的庭院外。
張千藝拉開門下去,進來屋子看見倆人在客廳。張钰翹着腿坐在沙發上,聽見推門聲看過去後,嬌俏的臉龐笑出來說;“哥哥你又漂亮了。”
張千藝先是習慣了她偶爾的花言巧語接着下意識地以為她在叫自己,又後知後覺地想起張钰向來隻會直乎他其名。
倒是林暮夏反應快,感受到他的無動于衷後笑吟吟的張钰對上視線後回禮地誇道:“你也是。”
張千藝隐隐約約聽着這對話有點貓膩,就在他打算問個清楚時,梅冰從樓上下來,見到林暮夏先打了聲招呼。
林暮夏說阿姨好。
等到了飯桌上,張千藝忽然發現林暮夏和他父母相處的很融洽,是那種像已經認識很久的熟悉。
他扒拉兩口飯,擡頭見梅冰在側頭和林暮夏講話,“真是好久不見了,有兩年了吧,小林你變化真大。”
老張開了瓶白酒,給自己和梅冰斟滿兩小杯表示贊同,“真的,上回叔叔見你你才到我肩膀這,現在都比叔叔要高了。”
林暮夏溫溫和和地說是,主動地給自己倒杯酒和老張碰杯,清脆的青花瓷杯壁相碰,杯盞碰撞,酒香四溢,氣氛在刹那被推上高潮。
張千藝納悶問:“你們什麼時候見過?兩年半前?我都沒印象。”
旁邊的張钰回他說:“你當然沒印象了,當時你和周制在他家過暑假。”
張千藝模模糊糊記起來些,“你們不是出國了麼?”
張钰笑顔如花,“暮夏哥哥就是在國外啊。”
張千藝聽不慣她裝模作樣地俏皮話,擡手不輕不重地捶着她背上。
張钰渾然不覺,照舊有說有笑。
林暮夏若有所思地放下酒杯,默默低頭舀了勺湯水。
飯吃得很慢,張千藝找借口帶林暮夏溜去後花園,剩張钰一個人一打二地和爸媽打牌。
踩在青石闆上,張千藝吹着晚風醒酒,他走得可慢,林暮夏不識路就隻好跟在他旁邊,倆人蝸牛似的移動。
慢慢遠離了路燈的射程範圍,光線越來越暗淡,人仿佛編織在綠意盎然的網裡,月亮昏庸的很,隻着一點薄薄的亮度輕盈地撒下一地的灰。
張千藝突然轉回身,背對着走。林暮夏看他身後的路,青石闆之間會有不大不小的罅隙,不小心很容易失足踩進去。
已經過了蟬鳴的季節,快入了秋。
“你不會摔嗎?”林暮夏問。
張千藝搖搖頭說不會,自己經常走。說完,他轉了轉脖子,發出一陣咯咯聲,他手插在褲兜裡,揣摩着面前人的走路方式。
在一分鐘後蓦然問,“林暮夏,你有沒有學過舞啊?”
林暮夏頓了秒道“之前初中的時候學過一段時間。”
張千藝點點頭,“現在呢?”
“回國之後就沒有了。”
“沒時間嗎?”
林暮夏幾不可察地皺了下眉,他不習慣這種刨根問底的問句,于是他安靜下來沒有接話。
愈往裡愈黑了,若不是借助月光林暮夏估計連張千藝都不一定能看得清。
張千藝在這時候停下步子,林暮夏跟着站住。然後他靠近來,若無其事地拉進倆人的距離,林暮夏看清他左眼皮上有一顆不明顯的淺棕色小痣,勾在微挑的眼尾。
張千藝像喝醉了般緩緩道:“我不是故意問的。”
林暮夏又後退一步應他沒關系。
張千藝往前走,“很晚了,回去吧。”
臨走時,張千藝送林暮夏出門,林暮夏拒絕了讓合叔送,自己在旁邊打車。
張千藝在旁邊踢石子,踢飛三個剩下一個時他就用腳底慢條斯理地磨,車遠遠揚着閃光燈,他眯了下眼。
在林暮夏邁步之際想起什麼了似的問:“你在哪個班?”
“三班。”
“報一下你的聯系方式?”這句話說的輕飄飄的,風一吹就散了。張千藝似乎在喃喃自語,沒想叫他聽見,畢竟他連頭都沒擡。
林暮夏報出串數字也沒管他聽沒聽見,朝司機那裡走去。
張钰跟着喝了酒,看張千藝呆愣愣地擱在門口不進來便從二樓陽台上喊了他聲:“哥,你在樓下幹啥呢?”
張千藝仰起頭沖她揮揮手趕她進去,“沒事,吹吹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