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夏本來想扯起嘴角笑笑可惜沒成功。他回答說:“不谙世事是天真,出淤泥而不染也算另一種程度的天真,你指哪一個?”
張千藝沒回答他問題。他眼神裡有種很純粹的淡然,和他平時所表現的玩世不恭有差異。聲音也很輕。
“那你呢?”
“我?”林暮夏怔愣瞬後啞然失笑說:“我都不是。”
言罷,感受到身邊人長久的凝視,他不解地問怎麼了。
“沒有。”
沒怎麼,張千藝卻不願再去讨論這個頗有微詞而言語深沉的話題。
林暮夏身上有種超乎年齡的成熟,盡管現在大部分畢業生都面臨着工作,人際,諸如一列的問題在這個學曆有貶值下移趨向的社會裡摸爬滾打時。他給予人的印象始終是可靠的,好像隻要有他在事情永遠能井井有條。
林暮夏有些困倦了,他沒進去睡。張千藝放在椅子上的手慢慢貼到他垂落的手背上。
他腳踩在地上,固定住搖搖晃晃的搖椅。
林暮夏靠着睡去,呼吸變得平緩綿長。
張千藝心底忽地升起絲摸不清源頭的興奮。他和林暮夏待在一起總能體會到和别人在一塊感受不到的前所未有的刺激。這在一定程度上,也撥動着他那根名為理智的虛線。
他觀察着他一絲一毫的神色,手心繞過去後緩慢有度地嵌進去。
在清醒狀态下身體肌膚的每一次觸碰都讓他記憶猶新。和上次微醺時迥然不同。在九度的氣溫露台下出了些汗,幹燥的掌心相貼十指不留縫隙的緊扣,直至腕處心跳的脈搏都同頻共振。
他的手溫熱,心卻冷的很。
後面他也不知不覺的睡着了,恍恍惚惚中似乎有見縫插針般的熱浪聲息鑽入耳朵。
“再不醒,我就抱你進去。”
輕輕的,如同浪花層層堆打在夜幕下的海堤上,千層浮現翻湧成瞬時迸濺的煙花。
他應該立刻驚天動地驚醒才對。可惜在不甚清晰的聽見時,感受到那片幾乎吻上耳垂的薄唇和纏綿的尾調即将遠去時他的第一反應卻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惋惜。
張千藝眉梢動了動 ,他蹙着眉心睜開眼,手了空落落的,旁邊的林暮夏還閉着眼,聽到他坐直些的動靜才懶懶地撩開眼皮。
方才是他幻聽了?
林暮夏也困得不行,一副臉色蒼□□神萎靡不振的模樣。張千藝沒法再胡思亂想,他忙站起來推着他往裡走,“睡覺睡覺。”
張千藝裹着被子睡到十點才醒。他坐起來看了看周圍——林暮夏不在。
在他下床時,門被推開。林暮夏沒什麼表情的進來,看到他後給了個冷津津的眼刀。
這什麼意思?
張千藝不明就裡的喝了早晨第一口冷水。
不過在倆人吃飯時林暮夏又恢複了往常的模樣。他問說:“你後面怎麼說?”
“上課呗,住學校。”
林暮夏不置可否。張千藝往前湊了湊剛要說話,他就往後躲起身要走。
張千藝動作敏捷地用雙腿在桌底下纏住他腳。林暮夏站起來一個踉跄的撐住桌子,他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一字一頓道:“松、開。”
林暮夏是半夜被冷醒的。
他起初還以為是自己睡覺不小心踢被子踢到,直到他伸手拽了拽被子發現沒扯動後就意識到不是自己的問題。
他又使勁地扯了扯還是毫無反應。林暮夏扭頭看見張千藝不知道是有多冷還是怎麼自己一個人憑一己之力地卷走了大半被子,剩下一角可憐兮兮的給他。
林暮夏冷着臉手往後推了把他肩:“張千藝,被子給我。”
“嗯……”張千藝睡得迷迷糊糊壓根沒聽懂他在講啥。就聽見什麼被子不被子的。
他索性往前擠了擠後用被子把林暮夏整個包進來,後者不設防整個人後背直接撞進他胸口,疼的張千藝悶哼聲。
他手橫過他肩膀簡單粗暴地用被子把兩人團住。林暮夏還在掙紮,“你他媽的去……”
張千藝不滿地更用力箍住他,這個位置對林暮夏來說受制于人,舉手 擡足都容易把身後的人弄傷。
“别動了,冷死了。”張千藝含糊不清的小聲警告,他貼的太近,落在後頸的氣息仿若将至未至的春潮。
林暮夏無功而返,锲而不舍地強撐着眼皮琢磨着個法子把他掀下去。
張千藝被他弄得半夢半醒,不過他腦子早就消失的杳無音迹,立馬臨陣倒戈邏輯自洽。
心冷怎麼了,身體熱就行了。
大冬天像抱着個取暖爐一樣。
“你在幹什麼?”林暮夏咬牙切齒地握住他兩指。
林暮夏全身僵直的緊繃,但凡他再假模假樣動兩下自己就毫不猶豫地連人帶被丢下床。
手從鎖骨一路滑下去停在線條分明的小腹,指腹猶如過火的烙印,熱燙的驚人。
張千藝慢吞吞地抽出來。
那個不請自來的吻終是落在他頸上。
夢境裡回答答非所問,“我想我家的大浴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