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他什麼時候進入夢鄉,也不知他什麼時候睡醒開始認真看電影。
總之握住自己手臂的那隻手一直沒有松開過,碎發撲在頸子裡,伴着他平穩的呼吸起伏着,有些微的癢。于是這樣寒冷的季節裡,也終于暖和了起來。
分别的時候,他深深地擁抱了劍子一下。
誠心誠意地說,謝謝你,給我一個美好的約會。
劍子的眼神卻換了又換,最終無言以對。
于是他接着說,期待下次再和你出去玩。
轉身剛走出兩步,劍子卻突然叫住了他,問,那你……願不願意明天跟我出去約會?
佛劍又轉過身來,照舊簡簡單單的兩個字:當然。
劍子才露出了微笑,說,我明天早上八點鐘來這裡接你,然後我們一起去吃早飯,再來就去……
看電影。
不同的兩個聲音,說起這三個字時的節奏竟然意外的一緻。
劍子眨了眨眼,後退了兩步,對他說,明天見。
突然有些想念他。
打破他思緒的是龍宿的聲音:好了。
他三兩下拔下佛劍背上的針灸針,似乎很滿意地拍了照來給佛劍看。
佛劍淡淡地說,你技術不錯。
龍宿露出微笑,當然。
他起身上衣櫃裡給佛劍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一邊說,有什麼重要的資料該轉移的就轉移,該藏匿的就藏匿,别像我一樣……
他陡然停住了手,陰冷地笑了聲。
佛劍說,我家裡沒什麼重要的資料……有幾把槍,你帶着。
龍宿應了聲,若無其事地拿了浴袍來給佛劍看,穿這個怎麼樣?
佛劍點點頭,他便打開浴袍,讓佛劍伸手進來,再繞到他前面,看着佛劍随手在腰間打了結,眼神便愈發陰沉了起來。
打的結并不複雜,簡簡單單的,就像佛劍這個人,怎麼會解不開?
他身體内外仿佛有兩把火,一把是夜重生,一把是佛劍。
毀掉在這世上,所有他與劍子曾深深相愛過的證據的夜重生。
毀掉在這世上,所有他與劍子曾擁有的美好回憶的夜重生。
很好。
龍宿将剩下的衣物裹了佛劍的槍支子彈,打了個包,對佛劍說,走吧。
隻走了兩步,他又仿佛想到了什麼似的,回頭說,哦,對了,你的那盆大蒜……
他接着說,花盆是我的,可以還給我嗎?
佛劍點點頭,去窗台上把那盆大蒜搬下來。
這樣的狂轟濫炸,這盆大蒜卻依然活得好好的,隻被震碎的玻璃劃倒了幾片葉子而已。
佛劍家裡沒有多餘的花盆,甚至連隻大海碗也沒有。
他便連大蒜帶花盆一起遞給了龍宿。
也不知道龍宿是有心還是真的無意,這盆大蒜被交到他手中的那一瞬間,他居然沒有認真地接住,而是任由它從他手上滑落下去,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