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零零捏着紙條,一時間不知道該不該相信。她擡頭看向1006的門——老舊的門闆上貼着幾張便簽,其中一張寫着"外賣請放門口謝謝",字迹圓潤可愛,應該是那個丸子頭女生寫的。
就在這時,門内突然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接着是傳出一陣争吵聲:
"你寫這個幹嘛?嫌麻煩不夠多?"一個男聲不耐煩地說。
"我看着她人挺好的......"是那個女生的聲音,軟軟糯糯的,"而且我們确實該換個WiFi了,老蹭樓下的多不好。"
"你懂什麼!這破地方信号差得要命,自己拉網線多貴啊!"
"可是......"
争吵聲漸漸低了下去。淩零零默默退回1005室,輕輕關上門。
情侶吵架,她站在門外聽牆角,不太好。
淩零零又撥了一次吳大志的電話,依然是冰冷的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正忙,請稍後再撥。"微信消息也像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她歎了口氣,把手機扔到沙發上,肚子卻在這時"咕噜"一聲抗議起來。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挂鐘——已經下午一點多了,她竟然還沒吃午飯。
畢業後拮據的日子讓她習慣了精打細算。工資勉強夠付交通費和最便宜的午餐,在家時靠淩媽做的飯菜對付,在律所上班時就帶些家裡的剩飯。後來調到錦繡門店,淩媽又正好出去旅遊,她忙着處理那套粉色房子的事,連吃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經常是便利店買個面包、配瓶礦泉水就湊合一頓——不為别的,就因為便宜。
但現在不一樣了。她點開手機銀行,看着賬戶裡多出來的那筆提成,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雖然不算多,但至少能讓她稍微喘口氣。
她忽然想起剛才在1006門口看到的那幾個外賣袋,其中有一家店的包裝格外眼熟——"XX小館",是她觊觎很久的一家店。
每次路過都被那香辣的味道勾得走不動路,但人均五十的價格讓她望而卻步。
"今天奢侈一把吧!"她下定決心,點開外賣軟件,找到那家店。
水煮魚、麻辣香鍋、夫妻肺片......圖片上的紅油讓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猶豫再三,她最終點了一份招牌麻辣燙,加了雙倍肥牛和午餐肉,備注欄裡還特意寫上:"請适當放辣,謝謝!"
下單成功的提示音響起時,淩零零忽然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她窩進沙發裡,望着窗外明媚的陽光,第一次覺得——偶爾對自己好一點,好像也不錯。
淩零零半躺在沙發上,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她的臉上,外賣軟件的地圖顯示騎手的小紅點已經停在了小區門口。
她打了個長長的哈欠,"再堅持十分鐘..."她喃喃自語,聲音輕得像是說給自己聽的。
意識逐漸模糊之際,淩零零做了一個美夢——
錦繡門店的玻璃門不斷開合,咨詢的客戶排成了蜿蜒的長隊。她穿着筆挺的職業套裝,胸前的工牌閃閃發亮,正娴熟地解答着各種法律問題。
門店業績一路飙升,電子屏幕上紅色的數字不斷跳動,甚至壓過了旗艦店的風頭。
畫面一轉,大庇中介寬敞的會議室裡,周強主任滿面紅光地敲着投影屏幕:"各位,小廈律所本季度的業務量已經超越幻岩律所!"掌聲雷動中,她看見吳大志正對着自己豎起大拇指...
"叮鈴鈴——"刺耳的手機鈴聲像一把利刃劃破了美好的夢境。
淩零零猛地坐起身,心髒狂跳不止。
她手忙腳亂地抓起滑落在地上的手機,屏幕顯示"吳大志未接來電"。
再看外賣軟件,竟然顯示"已送達15分鐘前"。她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急忙跳下沙發跑到門口,一把拉開門——
空蕩蕩的走廊上,隻有一盞忽明忽暗的感應燈,連個外賣袋的影子都沒有。
"奇怪..."她嘟囔着,正想查看軟件上的送達照片,手機又響了起來。這次她迅速滑動接聽:"吳店長?"
"淩零零。"吳大志的聲音聽起來含糊不清,伴随着明顯的咀嚼聲,"房子看過了嗎?覺得怎麼樣?"
淩零零聽着電話那頭傳來的吧唧聲,不自覺地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
她靠在門框上,目光掃過客廳裡堆放的幾個紙箱:"挺好的,就是..."她猶豫了一下,"吳店長,我剛才看到冰箱上有幾張便利貼,其中有記錄租金的内容,看着像是之前的租客寫的。"
"嗯,對,這房子之前有個租客,剛搬走沒幾天。"吳大志那頭傳來咕咚咕咚的喝水聲,接着是滿足的歎息。
淩零零撓了撓有些淩亂的頭發,繼續問道:"這租金,看着要比市場價便宜不少啊。租客為什麼要搬走啊?"
電話那頭突然安靜了幾秒。
"嗯,我沒告訴你嗎?大概是太忙,忘了。"吳大志的聲音忽然壓低,"這層樓有群租啊,之前的租客住得很不舒服,所以就退租搬走了。"
淩零零感覺後頸一陣發涼,不自覺地回頭看了眼幽暗的走廊。
吳大志繼續道:"搬走時說了很多理由..."他的聲音忽然變得飄忽,"其中一點就是,點的外賣放在門口,經常就不翼而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