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零零突然接到了吳大志的電話："李翔回來了！剛進小區大門！"

"什麼？"淩零零心頭一跳，"不是說能拖兩小時嗎？"

"那小子半路說忘帶手機，非要回來拿……"

"快走！"淩零零一把拉過劉琴，"從安全通道下去！"

劉琴緊緊抱着電腦包，跟着他們沖向樓梯間。

剛下到九樓，就聽到電梯到達的"叮"聲，接着是李翔罵罵咧咧的聲音："XX的，大早上打擾我睡覺，手機都沒拿，要是漏接了電話怎麼辦？"

淩零零的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膛，但她緊緊拉着劉琴的手，一步不停地往下跑。

直到沖出公寓樓，鑽進吳大志停在路邊的車裡，她才敢大口喘氣。

"成、成功了？"劉琴的聲音還在發抖。

吳大志發動車子，咧嘴一笑："成功了，走吧，先給你找個地方安頓。"

車子駛離小區時，淩零零回頭看了一眼。

1006室陽台上，兩台鏽迹斑斑的外機，就像兩隻瞪着的眼睛，看着她們越行越遠。

李翔正站在陽台上暴跳如雷，但他的怒吼聲已經被遠遠抛在了後面。

昨晚。

在錦繡門店的燈光下，淩零零和吳大志面對面坐着，桌上擺着半盒涼掉的小龍蝦。

淩零零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摸索着桌角。

"吳店長，我還擔心一個問題。"

她擡起頭，"劉琴會住在那種環境，就是因為沒錢付更好的房租。明天我們把她和她的東西帶出來，避開李翔隻是第一步。但她以後怎麼辦？"

吳大志正剝着一隻小龍蝦，滿手油光，語氣卻優哉遊哉："喲，想得還挺周全。"

淩零零歎了口氣："劉琴想做插畫師，隻有在大城市才有更多機會。如果帶她出來之後沒地方安頓，她要麼被迫離開申城，要麼……"

她頓了頓，"最後還是會回到這種群租房裡。"

吳大志擡眼瞥她："你倒是挺上心。"

淩零零苦笑："我雖然是申城人，但住在遠郊，每天通勤要一個半小時。雖然沒劉琴那麼困難，但那種‘在大城市卻無處可去’的感覺，我能體會。"

吳大志慢悠悠地嘬了一口蝦黃，突然咧嘴一笑："你都跟我開口了，肯定是要我想辦法了？"

淩零零眼睛一亮，立刻狗腿地拿起一隻小龍蝦，麻利地剝好，殷勤地遞過去："吳店長，你不是說了嗎？這次是大庇老闆親戚的房子，咱們小廈所和錦繡門店是一條繩上的螞蚱。"

她眨眨眼，"你會幫劉琴……的吧？"

吳大志接過蝦肉，哼了一聲："行吧，看在你這麼誠懇的份上。"

他擦了擦手："我有個客戶，明天去看看能不能安排一下。"

淩零零瞪大眼睛："真的？！"

……

吳大志的車七拐八繞，最終停在了一處工業園區的灰色大樓前。

淩零零原以為會是另一處公寓，沒想到眼前赫然是"精密機械廠"的招牌。

"這是...工廠宿舍？"淩零零小聲問道。

吳大志鎖上車門，神秘一笑："比你想的好多了。"

剛走進廠區，一個穿着 polo 衫的中年男人就熱情地迎上來，用力拍打吳大志的肩膀："老吳！多久沒來了！"

他看了眼劉琴，"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小姑娘？"

淩零零這才知道，吳大志說的"有辦法"是指這個。

廠區比想象中整潔許多，綠化帶裡還種着月季花。女職工宿舍是棟六層小樓，每層都有公共洗衣房和晾曬區。

"最近訂單少，空着好幾間。"負責人帶着他們參觀四樓的空房間，"獨立衛浴，24小時熱水，包水電。"

劉琴的眼睛瞬間亮了——來的路上，吳大志就跟她說了這裡的租金，這比她在群租房分攤的費用還低。

更讓她驚喜的是，宿舍一樓就有快遞驿站和便利店，步行五分鐘就是工業園食堂。

"太感謝了..."劉琴的聲音有些哽咽。

負責人擺擺手："老吳幫過我大忙，這點小事。"

他突然攬住吳大志的肩膀，"正好飯點了，咱哥倆喝兩杯！"

淩零零敏銳地注意到對方完全沒有邀請自己的意思。

她識趣地掏出手機："你們聚，我得回去看看李翔那邊的情況。"

回程的公交上，淩零零望着窗外飛逝的廠房。

她沒想到吳大志在工業區也有這樣的人脈，更沒想到看似粗線條的他，會給劉琴找到這麼合适的臨時住所——安全、便宜，還遠離李翔的活動範圍。

手機震動起來，是吳大志發來的消息：「談妥了，先住三個月。你那邊怎麼樣？」

淩零零回複：「已回公寓樓，隔壁1006室正在房間裡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