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通道依然散發着若有若無的尿騷味，但比起上午已經淡了很多。

淩零零三步并作兩步地下到9樓，剛走到906門前，就聞到一股誘人的香氣從門縫裡飄出來。

門幾乎是立刻就被拉開了。

王阿姨系着碎花圍裙，手裡還拿着湯勺："小淩，來得正好！馄饨剛出鍋！"

906室比淩零零想象中整潔溫馨得多。

客廳裡擺着老式實木家具，牆上的平闆電視被防塵罩罩着，窗台上的綠植郁郁蔥蔥。

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碗熱氣騰騰的馄饨，旁邊的小碟子裡放着切得細細的紫菜和蛋絲。

"坐坐坐！"王阿姨熱情地招呼，"先喝口湯。"

淩零零舀了一勺骨頭湯，濃郁的鮮味立刻在口腔裡擴散開來。

她忍不住又喝了一大口："太好喝了！王阿姨，您手藝可真好。"

王阿姨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縫："慢點吃，鍋裡還有。"

她坐下來，用調羹攪了攪碗裡的湯，突然壓低聲音，"我聽說...你今天幫那個畫畫的丫頭搬走了？"

馄饨差點卡在淩零零喉嚨裡。她咳嗽兩聲："阿姨您消息真靈通..."

"這樓裡有什麼事能瞞過我？"

王阿姨得意地挑眉，"那個黃毛下午在樓道裡罵罵咧咧的，說你來了就發生這事，一定是你搞的鬼，要找你麻煩。"

淩零零的筷子頓住了："他真這麼說？"

"放心，"

王阿姨擺擺手，"他這點能耐，也就是偷摸着欺負合租的小姑娘，你看我跑上去罵他蹭我WIFI，他敢出來嗆聲嗎？"

淩零零想到門口的垃圾。的确，李翔這偷偷摸摸的行為，是挺慫的。

她松了口氣，趁機問道："阿姨，您知道1006室的房東是誰嗎？"

"王阿姨，您知道1006室的房東是誰嗎？"淩零零舀着碗裡的馄饨湯，狀似随意地問道。

"陳淑芬嘛！"

王阿姨突然來了精神，放下筷子比劃起來，"以前我們廣場舞隊的，跳得最差的那個！她兒子在國外當程序員，後來娶了個洋媳婦......"

淩零零耐着性子聽完了一段跨國婚姻史，終于抓住空隙插話："那您有她的聯系方式嗎？"

"哼！"王阿姨突然變了臉色，把碗重重一放，"早删了！"

原來在李翔剛開始搞群租時，王阿姨就給陳阿姨發過消息。

"我好心提醒她房子被糟蹋得不成樣子，你猜她怎麼回我？"王阿姨氣得聲音都尖了，"說我是嫉妒她兒子在國外，還能收着國内的房租！"

淩零零看着王阿姨漲紅的臉，小心翼翼地問："所以現在..."

"微信拉黑！電話删除！"王阿姨咬牙切齒，"連廣場舞群都把她踢出去了！"

正說着，門外突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接着是李翔醉醺醺的叫罵："...多管閑事..."

淩零零一個箭步沖到門邊，透過貓眼看到李翔正搖搖晃晃地拍打隔壁905室的門。

"他又喝醉了...喝醉了就跑錯樓層發酒瘋"王阿姨咬牙切齒摸出手機，"我得給保安打電話。"

淩零零按住她的手："别急。"她悄悄拍下李翔鬧事的視頻，"這可是現成的證據。"

保安很快上來，把李翔架走了。

"放着我來洗吧。"淩零零挽起袖子，主動接過王阿姨手中的碗筷。

"哎呀，你這孩子，來吃飯還讓你幹活..."王阿姨嘴上推辭着，臉上卻笑開了花。

"蹭飯已經很不好意思了，總得讓我出點力。"

淩零零利落地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沖刷着瓷碗上的油漬。

王阿姨這才沒再推辭，坐在餐桌旁刷起了手機。

淩零零一邊洗碗，一邊透過廚房的窗戶望向夜色中的街道。

路燈在綠蔭的掩映下，透出星星點點的光，照在地上拉出斑駁的影子，安靜而美好。

突然，她身後傳來"啪"的一聲響。

"這個混蛋！"王阿姨猛地拍桌而起，氣得聲音都變了調，"膽大包天，居然在公寓樓業主公号裡發布招租信息！"

淩零零趕緊在圍裙上擦了擦手，泡沫濺得到處都是。

她湊到王阿姨身邊，隻見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着：

【XX公寓B座1006室次卧出租】

價格：XX元/月（水電全包）

要求：單身女性優先，作息規律

淩零零瞪大了眼睛，洗潔精的泡沫順着她的手腕滴落在地闆上。

配圖裡那間所謂的"卧室"，分明就是劉琴之前住的那間，此刻被修圖軟件美化得像個溫馨的單人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