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黎:“......”
街道中間相對别處較為空曠,旁豎三五根木柱,木柱中間張貼白底黑字的一份告示。
告示言:張姓員外為解梨雲鄉之患,願以重金尋能人異士,其間不論結果如何,食宿都由府上一應供給。
好事送上門,不但解決了溫飽問題,還能獲得豐厚報酬。
在場的人看不到薄霧狀的鐘黎,隻見告示自己飛了起來,越過擁擠的人群,停到晏不歸面前,俱是震撼不已。
鐘黎一手拿紙,一手指着上面“重金”二字,用主仆傳音給傻不歸解釋:“錢。”
晏不歸剜他一眼,其意不言而喻:他又不笨,當然知道是錢。
鐘黎捂肚扮可憐,晏不歸擺出張臭臉,很不情願地拽過空中飄着的告示,問一緻看向他的群衆:“張員外家怎麼走?”
“順着這條路直走到頭,”離他最近的壯漢給他指路,“左轉便是。”
張府院牆不高,占地甚廣,青牆黛瓦屋檐挺翹。其正門下挂有兩隻紙糊燈籠,燈籠上寫有“張府”二字。兩旁站有守衛,未佩刀劍卻着實壯碩,與晏不歸的清瘦形成鮮明對比。
恰晏不歸身形高挑,面如傅粉,外加一襲白衣,落在兩守衛眼裡簡直就是神明下凡,再觀捏在指間的紙張,正是府老爺張貼的告示,忙上前,抱拳道:“敢問公子是來府上參議除妖一事?”
鐘黎挂在半空,笑得無聲。
晏不歸聞言則瞬起離開之意。
叫他與别人共事,不如直接殺了他來得痛快,尤其是這檔子沒法細分的事,越幫越忙。
主仆共感,雖不明晏不歸所想,但鐘黎察覺到了厭煩的情緒。為了不餓肚子,他立馬竄回玉佩,在玉佩中大聲地:“嗯”。
兩守衛沒看見鐘黎,便當晏不歸在應,是以一人引他入府,另一人吩咐府内下人去禀張員外。
晏不歸氣得拍了下玉佩,守衛不知因由,拍須溜馬道:“公子這玉甚是罕見,雕刻也精美,定是個難得的寶貝。”
公子正怄氣,沒有說話,隻冷臉跟在側旁。
守衛讪讪,收回視線道:“公子哪裡人士?”
賞沿道臘梅并嗅其香的鐘黎不禁豎起耳朵,等上半晌卻沒聽得聲兒。
守衛正感自讨沒趣,院中一佛家裝扮,手持串珠的和尚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小僧普慧寺法俞。”
晏不歸颔首,逗樂了鐘黎,鐘黎好意提醒道:“主人,他在等您自報家門。”
鐘黎話音剛落,晏不歸便履行了主人的“職責”,賜他一套禁言術。
鐘黎性子好,也不惱,靜坐佩中看起熱鬧。
“小兒也是降妖來的?”亭下坐着的大漢,圓臉絡腮胡,一柄大鋼刀橫放身前。刀背穿三環,三環皆有靈,聞大漢言同時震了一震,發出“嗡”鳴,氣勢極威猛。
“嗯。”晏不歸不鹹不淡地應了聲,坐到略偏僻的角落。
“弟弟坐那麼遠幹嘛?”大漢鄰座的女子掩口笑道:“我們又不會吃了你。”
吃不吃晏不歸且不提,鐘黎望向女子腰間的紫色囊袋,囊袋隐洩幾縷鸠羽色細煙,吃他是一定的。不止吃,還會煉化成囊袋的一部分。
“代魈一脈,以囊為器,其囊曰魈錦。”晏不歸腦中響起聲音,聲音與“崽崽”無二。
這人是誰?
晏不歸苦思無果,遂将視線放到女子身上。女子穿深淺不一的紫色裙,發垂梳辮,辮纏魈錦同色頭繩。大眼棕仁,棕裡帶點白,乃缺一魄所緻。而她缺的那魄正是她的魈錦。
“用靈飼魄,魄強則魈強。”那人這般教他,末了還來句:“非正途,崽崽莫學。”
“他是不屑與你們為伍。”院另一扇門走來個青衣男子,男子半束發,頭戴冠,周身環繞數十張畫紋黃符,符随擡起的手合而為一。
男子并指夾住,背到身後,不羁道:“小生餘文清,不知公子姓甚名誰?”
晏不歸擡眸,答得毫不猶豫:“鐘不離。”
撐首的鐘黎胳膊肘一滑,撞上玉佩。
“幸會。”餘文清客套完坐在紫衣女子對面,道:“許久不見,代鸢姑娘貌美更勝從前了。”
代鸢笑看過去,應道:“餘公子倒是嘴甜依舊。”
餘文清凝視大鋼刀,打趣起:“程兄的‘刃百鬼’該改名叫‘刃千魂’了。”
“刃千魂。”鋼刀内三靈聽着開心,齊聲歡呼:“刃千魂,刃千魂。”
“鐘公子是......?”代鸢對晏不歸表現出的淡漠并不介懷,猜測道:“修的陣法?”
陣法?晏不歸想想,好像懂些卻不擅長。法術?也會得不少。他陡然看向那把刀,絞盡腦汁,怎麼都想不起體内命劍的名字,故而又是一颔首。
“讓諸位久等,對不住,對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