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慕奕霆的臉色在月光的襯托下,顯得更加白皙,如同常年不沐日光的病人,帶着一抹病态的剔透。
他目光如炬,嚴密的監控着面前漆黑寂靜的亡目山,如同伺機而動的猛獸,藏匿着獠牙和利爪。
“砰——!”
一處輕微的爆裂聲在東南方向響起,他耳朵輕輕抽動,略微凹陷的面頰上揚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魚兒,上鈎了。”
卓矣明奉承道:“公子霆智勇無雙,我等自愧不如。”
慕奕霆颔首,側眸道:“漠叔,你确定此山中當真有赤玉氣息?”
在他身後的陰影處,走出一個身披灰袍的老者,身上還帶着幾分山間的濁氣,似是剛從亡目山深處歸來。
他緩緩掀開頭上的鬥篷,露出一雙渾濁而深沉的眸子,腰間的黃玉在夜色中流轉着明亮的熒光。
“老朽出身追蹤世家,十二年前我族衆人便奉仙首之命全力尋找不知所蹤的赤雙琲,這些年來,沒有人比我更熟悉它的氣息。”
卓矣明:“您所說的可是慕遠歌的佩玉,赤雙琲?”
漠叔:“正是,仙首這些年一直無法破解珹簡的秘密,也許赤雙琲可以助他達成所願。”
卓矣明:“赤雙琲乃赤玉,若它顯威,我們恐怕難以招架,是否要向雲頂傳信,增派人手?”
漠叔:“倒也不必,若是慕遠歌在世,确實奈何它不得。可如今,它不過是個無主之物,掀不起什麼風浪。”
卓矣明:“修者的佩玉皆會誓死追随主人,人生則玉有靈,人亡則玉為黯,為何慕遠歌死了,赤雙琲還能發揮作用?”
慕奕霆:“這是當年隻有雲頂才知道的秘辛,我這位素未謀面的小叔叔,他的修煉之法與崇華山不同,他的佩玉是後凝的。”
卓矣明震驚道:“佩玉與修者相輔相成,修為提升方能換得玉階進階,難道,難道他能一步登天凝出赤玉不成?”
慕奕霆露出一抹貪婪之色,“正是,他确實是百年難遇的曠世奇才,如此本末倒置之法更是聞所未聞,所以才更令人渴望和着迷。”
他摩擦着戒指,挑唇一笑,“漠叔,關于赤雙琲位置的消息,我那哥哥是否知曉?”
漠叔:“公子放心,我漠氏一族誓死追随柳家後人,此次探查的訊息還未通傳雲頂,公子霜應當還不知情。”
慕奕霆:“好啊,從小我的好哥哥便事事壓我一頭,若這次是我先尋到赤雙琲,父親必會對我另眼相待,母親也不必再那般謹言慎行。”
漠叔躬身行禮道:“公子放心,老朽定竭盡全力助你取得赤玉。”
慕奕霆拇指輕點食指和中指的指腹,“算算時辰,我們也該去給元司使收屍了。諸位,回到雲頂之後該如何說他的死因,想必不需要我再提點了吧?”
他陰冷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雷點身上,他移步上前,擡手落在雷點的肩膀上拍了拍,低聲道:“你是聰明人,更是父親一手提攜的俊才,不過雲頂最不缺的也是聰明人。”
雷點躬身行禮道:“卑職是仙首的人,所說所做,自然以不損傷仙首的利益為先。”
慕奕霆:“如此甚好,若你敢在蔚公面前洩露一字,從此這世間便不需要有你這号人物了。”
言罷,他雙手結印,凝出一道法陣将衆人包裹,
“虛空傳送,移!”
不過眨眼間,他們便出現在靈蝶幻滅的洞口前。
卓矣明得到慕奕霆的首肯,手中凝出法器遮骨鞭,腰間的藍玉将法器點亮,明如炬火,他率先向洞口探去,一步,兩步……
第三步将要落下時,洞内幽深之處陡然射出一道尖銳的鐘乳石箭,狠狠的插如他足下的岩石之中。
洞内傳聲而來:“擅闖者,死!”
慕奕霆聽到熟悉的聲音,不禁鼓掌道,“有意思,蕭子岚,你竟然還活着?”
蕭子岚:“托你的福,我活的很好。”
話音剛落,便有十餘道鐘乳石齊齊自洞□□出,卓矣明揮鞭抵抗,步步後退,直至退出洞外方才停歇。
卓矣明微微有些喘息,“公子霆,是陣法。”
慕奕霆:“我倒是小瞧你們了,莫不是元司使還有力氣布陣?”
蕭子岚:“區區小陣,何需他布。”
慕奕霆輕輕側身,他的耳朵緩緩抽動着,“哦?看來他的情況很不妙啊,已經連陣都布不了了。”
蕭子岚:“你放心,他的命定比你的長久!”
慕奕霆以靈力包裹耳力,細微的氣流裹挾着聲音傳來的方位,撞擊到岩壁上,幾經折返湧出洞外。
他抽絲剝繭般的尋到源頭,瞬間冷傲的一笑。
聽聲辨位,找到你了!
接着,他雙眸一凝,袖袍一抖,便射出三道靈箭,靈箭如同長了眼一般,穿越漆黑洞穴,直逼蕭子岚藏身的岩石。
陰影處,赤雙琲嗅到了危險的味道,彈出一道靈力壁壘,将靈箭融于三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