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知韫無語望龜,思忖片刻後還是将烏龜放在地面上,嘴裡碎碎念,“不是恐高,是恐我。”
“嗯?”周正昂沒太聽清她的話,歪頭側耳又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孟知韫站起身,掃了眼前面已經碼好糕點的周世均與孟從興,她喊道:“爸,我走了。”
不遠處的孟從興擡頭沖她招手,“吃點糕點再走吧,劉師傅最近研發了新品,一直說想等你回來給你嘗嘗。”
孟知韫早就知道了,所以剛才端盤子上樓前已經偷偷吃過。
她心虛地用指腹好似無意抹過唇角,不知有沒有留下碎屑。
“不用了,我還得趕飛機。”
孟從興皺眉,“你這孩子,客人還在這呢,哪有你先走的道理。”
客人?孟知韫掃了眼旁邊兩位男士,雖然不想承認,但勉強也算是吧。
孟從興過來邀請周正昂入席,周正昂禮貌欠身,“謝謝叔叔。”
孟從興很是滿意地看他,嘴上随口說着,“你從小在國外待着,肯定很久沒吃過港式糕點,快來嘗嘗看。”
周正昂往前走了幾步,嘴上笑說:“也有的。”
“噢?”孟從興好奇,又有點驚喜,“你吃過我家的糕點?在店裡買的嗎?”
周正昂笑而不語,回頭看了眼還站在原地的孟知韫。
得到釋放的烏龜在她腳邊緩慢爬行,她的四周花團錦簇,晨曦落在肩上,她輕輕蹙眉,略顯緊張地看他。
“是啊。”周正昂收回視線,“在英國留學時,有朋友帶過給我吃。”
“這樣啊。”孟從興點點頭,正欲說話,又聽已經坐在椅子上的周世均說:“叔叔,你還不知道吧,知韫和阿正在國外念過同所高中。”
他笑彎了眉眼,“兩人是同學。”
孟從興長噢一聲,沒想到還有這層聯系。他笑着拍了拍周正昂的肩膀,“這麼巧,那省得我一直擔心知韫去了你們家不适應呢。”
“老爸!”孟知韫喊道,她走過來牽走孟從興,“你不是要喝祁紅嗎?我去給你拿。”
孟從興嘴上應好,然後落座,又見周正昂還站在那裡,便招呼他也坐下。
周正昂掃了眼正笑着望向自己的周世均,他不為所動,腳上步子擡了又放。
“叔叔你們家花園很漂亮,介意我看看嗎?”
“不介意不介意。”孟從興擺手,“嗐,都是你廖阿姨打理的,她喜歡弄這些。”
周世均接話,“阿姨真是心靈手巧。”說罷他又歪着肩膀湊向孟從興,“對了叔叔,下個月聖誕節我想送知韫花,但不知道她最喜歡哪種,你能不能幫我參謀參謀?”
周世均的餘光一直随着周正昂的步伐移動,他走到玫瑰花叢中間。
“玫瑰會不會有點俗?”周世均嘴上依舊詢問孟從興的意見。
孟從興沉吟,心想周世均那些個绯聞女友,難道他沒送過花?
不過自家女兒具體喜歡什麼花,他還真不知道。
思來想去,“依我的看法,這個送什麼花其實不重要。”
周世均來了興趣,全身貫注看向孟從興,“那叔叔你認為?”
人到中年,最愛談論往事,特别是虧欠過孩子的往事。
“知韫小時候不在我和你廖阿姨身邊長大,所以性格孤僻了點——”
兩人細碎的交談聲忽略了隔壁儲藏室裡孟知韫的驚呼。
儲藏室中,孟知韫看着旁邊已經散了架的小木梯,或許是年代久遠,表面瞧着完好無損,實際一碰就碎了。
還害得她摔跤,孟知韫氣鼓鼓坐在地上用腳踹了一下小木梯。
木頭棒子在瓷磚地上滾來滾去。
她兩手撐在地上,正準備站起身,突然感覺尾椎骨那塊疼的厲害。
孟知韫痛苦的皺眉閉上雙眸,嘴裡念叨,“真是欠了你們姓周的。”
身後傳來男士皮鞋踩在地面上的聲音,孟知韫循聲擡頭後仰着脖子望向來人。
一眼撞進他那片幽沉的深潭。
周正昂揚唇居高臨下看着地上的她,“需要我幫你嗎?”
孟知韫收回視線,忿忿哼聲,“不用。”說罷自己掙紮着想爬起來。
結果地上太滑,她不慎又溜了手,眼看身體就要撞上五鬥櫃。
周正昂迅速蹲下,一手從後托住她的背,一手扯住了她因為慣性高擡的胳膊。
孟知韫靠在他懷裡,熟悉的觸感令她短暫失神。
“你放——”
話音未完,身體已被男人強有力的臂膀抱着騰空而起。
他抱着她往窗戶邊的四方儲物櫃走,那裡的高度剛好與他的腰齊平。
他将孟知韫輕輕放在櫃面上,接着兩隻手撐在她身側,窗戶外面是玻璃花房,孟從興與周世均聊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知韫她興趣多變,很少有什麼鐘愛的事物,你不如與她多接觸了解下。”
“我明白了叔叔。”周世均作保證,“知韫是個好女孩,我會好好珍惜她,了解她。”
孟知韫并不知曉兩人之前在聊什麼,隻是聽到這些話後身子不由繃得更直,尾椎上的疼痛有些麻木,眼神逐漸渙散。
面前,是周正昂緩緩低身将臉伸到與她平行處。
他深邃的眼眸直直望着她眼神中的空洞,溫潤磁性的嗓音問她,“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