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有些明知故問了,孟知韫想。
她坐在那裡擡着頭看他,剛好看到他的喉結,還有棱角分明的下颌線。
坦白說,周正昂這幅皮相,不去拍電影角色多少是很可惜的。可若細想他真去拍戲的話,估計會被觀衆怒罵:天天闆着個死人臉幹嘛呢。
這點他就不如她,孟知韫在鏡頭前收放自如,擅長展現自己。
周正昂不行,孟知韫曾用他的相機給他拍照,他從頭到尾,連眼睛都沒動過。害得孟知韫以為相機壞了,嚷嚷着周正昂是不是圖便宜買了冒牌貨。
那時候她哪知道,那台相機居然抵得上她一年留學費用。
隻怪那台相機,真是又破又舊,看起來毫無新鮮感。
就像一段曆經多年的感情,表面平滑無暇,實際仔細看,内裡全是裂隙。
孟知韫坐直身子,雙手放在桌面上。對面兩位工作人員依舊站在那裡,很是局促緊張。
他們磕磕巴巴跟周正昂介紹,“這是孟老師的設計稿。”他們将紙質設計稿遞給周正昂,“這是女主月心的衣服。”
周正昂隻掃了眼,沒接。
看樣子并不是很關心,他在觀測棚内場景搭設,看起來才剛剛起步的狀态。
“設計的事不急,先把場景搭好,水系景觀需要養一段時間。”他說完便往另一處場景走去了。
“好的好的,明白了周導。”兩位工作人員說道。
待見人走了沒影後,兩人才悻悻落座,互相交換了下眼色。
怎麼着,還談嗎?
他們也拿不準主意。
隻是收下了孟知韫的作品,再說讓她回家先等消息,回頭會通知她。
孟知韫起初一門心思都在琢磨設計稿的事,沒注意聽。等過了兩三天,忽然回味過來。
似乎哪裡不對。
為什麼就卡周正昂那了?
不怪她思想狹隘,隻是每次碰到與周正昂有關的事,大多沒什麼好事。
戀愛時,雙方說好要做彼此的天使。
分手後,雙方不約而同做起對方的災星。
孟知韫啐了聲,将畫了幾天幾夜的設計手稿扔進垃圾簍。轉頭打電話邀約江曉琳出來玩。
接到電話的江曉琳正在辦公室核對稿件,她在電話那頭苦哈哈,“快要年底了,我今年的任務還沒完成,實在無心玩樂。”
孟知韫正在衣櫥裡挑出去玩的衣服,“工作而已,有什麼要緊的,你實在不行還能回家收租,一年幾十萬難道不比你工資高?”
“那不一樣。”江曉琳趴在電腦前,“你還說我,你都是千億闊太了,為什麼還出來給人畫那些設計稿?”
能是為什麼。
孟知韫将手機夾在肩膀和耳朵中間,她歪着腦袋,兩手拉開一件銀色流蘇吊帶裙。
這件裙子似乎是之前在倫敦念書買的,但一直沒有機會穿。
現在看還是很喜歡,就是這個風格估計隻能出入夜店。
孟知韫突發奇想,“姐妹,我們要不要去蹦迪?”
“你失戀了?”江曉琳反應很快,“不對,你都訂婚了。”
“不要噜蘇,去不去呢?”孟知韫将那流蘇裙貼在身上,她扭動腰肢,流蘇左右搖擺。
江曉琳咬牙,手裡捏着之前準備采訪周正昂的稿件咔咔作響,“去,去,去,誰不去誰是王八。”
“粗魯。”孟知韫笑着嗔怪她,“今夜我們得做淑女。”
顯然,在夜店做淑女是不恰當的想法。
江曉琳和孟知韫盛裝打扮一番後在晚上9點到達平江路某家酒吧。
酒吧内此時還沒什麼客人,兩人便索性挑了個離舞池近的地方坐下。
再點上一衆下酒菜,吃的不亦樂乎。
酒足飯飽,江曉琳見酒吧内還是沒什麼客人,台上駐唱歌手已經開始在那傷心的人就得唱慢歌。
氣氛悲傷極了。
江曉琳湊到孟知韫耳邊問她,“你這挑的什麼破酒吧?”她舉起杯子裡的酒,“這酒怎麼味道跟白水一樣。”
孟知韫正沉浸在悲傷的慢歌中,哪聽得進江曉琳在說些什麼話。隻當她覺得酒不過瘾,便又叫服務生上了兩箱百威啤酒。
江曉琳:……
台上歌手唱到動情處,自己站了起來,扶着話筒要死要活。
孟知韫被他感染的厲害,同樣跟着站起來,隻是她一手拎着一瓶啤酒,一手扶着圍欄,神态算不上美麗。
江曉琳一邊幫她扯着裙子,邊碎碎念,“你啊你,真就不該讓你挑酒吧,喝個假啤酒都能給你喝嗨。”
江曉琳悔不當初,果然就不該相信孟知韫挑酒吧的能力。
正是無語時,從旁忽然走來一位穿着白色T恤的男大學生。
男大學生長得相當标緻,一雙微笑唇和笑眼,他拿着自己的手機還有酒杯走到孟知韫身邊。
問她,“姐姐,能請你喝杯酒嗎?”
孟知韫半個身子挂在圍欄上,回頭看了眼男大學生,莫名感覺他長得很像那個災星。
那個災星以前上大學也愛穿白T。
“好呀。”她笑着舉起自己的酒瓶,“我幹了,你随意。”
江曉琳扶額背過身去,始終沒有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