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藹星雲漫漶而開,星河如同揉碎的閃片散在穹頂,無數螢火栖息于天,輕輕晃蕩,淡開漣漪。
隻是一瞬,天幕化而極光,由淺到深、從粉漸綠、由綠到紫,如流動的彩色紙帶,在狹小的空間裡随意飄舞,落在牆壁,落在遊臨歸的身上。
這是難以言說的天空之境。
“這...”遊臨歸震驚得伸手觸碰滑在肩上的光束,卻什麼也摸不到。
那光帶如同有生命的溪流,在他指尖纏繞、流淌,又輕盈地滑開,隻留下冰涼而絢麗的視覺觸感。他下意識地仰頭,整個視野被流動的色彩填滿,小小的室内仿佛被無限拉伸,變成了宇宙的盡頭,星辰的搖籃。
魏豐羽趁着遊臨歸出神的幾秒,在暗處勾勾手指示意兩隻鹦鹉。
“啾——”
兩隻牡丹鹦鹉接受訊息,發出高亢的鳴叫,撲棱着翅膀,繞着飛舞的光帶盤旋。小小的身影在變換的光影中穿梭,白淨的羽毛染上瞬息萬變的彩虹,最後緩緩停懸在遊臨歸的倆側肩頭,用小小的腦袋輕輕蹭他的臉頰。
遊臨歸用指腹輕輕蹂躏小鳥脖頸的羽毛,灰暗的空間掩蓋他泛紅的眼眶。
“這就是你準備的東西嗎?”他轉頭看向魏豐羽。
“不是。”
朦胧的光線勾勒魏豐羽挺拔的輪廓,那雙盛滿熱情的眼睛此刻一眨不眨地注視着遊臨歸。
魏豐羽往前走上幾步,鄭重地從西裝口袋掏出準備已久的首飾盒,在遊臨歸的注視下打開。
首飾盒内是一條金色的四葉草項鍊,邊緣帶着溫潤的光澤。
他咽了咽口水,手止不住地微微顫抖:“我...,遊哥,臨歸。你知道我的心意嗎?我喜歡你,當然這很突如其來,我也知道,我一直想怎麼告訴你,這個,這些都是我準備的。我哥說我準備的俗氣,但我冥冥中感覺你肯定喜歡。”
遊臨歸笑了:“我确實很喜歡。”
父親和小爸在極地旅行時給他拍了許多極光星空,不免得心生向往。可惜,獨身一人去看一次極光,倒是有些孤單。
“你喜歡就好...”屋内的冷氣很足,但魏豐羽額頭卻生出冷汗,他伸出手擦了擦,祈求道,“可以給我一個追求你的機會嗎?我保證,絕對會讓你喜歡上我。”
這麼笃定?
遊臨歸歪頭哼出一聲:“嗯?”
“呃,我的意思是,我肯定讓你滿意!”
魏豐羽急得抓耳撓腮,聲音不自覺地低了下去,帶着點委屈巴巴的嘟囔,幾乎是在自言自語,卻又清晰地傳到了遊臨歸耳中:“…不滿意也行…你給我一個機會,我努力讓你滿意…我、我會學!學得特别快!”
……
“乖乖,遊臨歸!你就被一個星空收買了?!”
視頻電話那一頭的遊風岱恨鐵不成鋼,氣得差點把屏幕戳穿,手指隔空點着遊臨歸:“你父親給你拍了那麼多極光的照片,哪一個不比你描述的好看?”
遊臨歸皺着臉,不高興地說:“那是拍給我看的嗎?明明是拍給您看的!”
視頻那頭的遊風岱:....無言以對,好有道理。
“不是,你别管,就說好不好看!”遊風岱嘴硬道。
“好看,但是不屬于我,好看有什麼用。”
遊風岱被兒子一句話怼得啞口無言,張了張嘴,最終洩氣地靠回沙發上。
“那...對不起嘛遊遊,乖乖,下次,下次小爸帶上你一起去看真的極光。”遊風岱軟了态度。
遊臨歸看着手機畫面裡四十多歲還賣萌的小爸,嘴角抽搐,手無意識摩挲鎖骨間的四葉草項鍊。
“算了吧,您都和父親看過那麼多次了,沒有新鮮感了,我跟着也不會有什麼好體驗的。”
“所以真的沒有商量的餘地嗎?你真的答應了?”
“嗯,相處下來,他挺好的。”
“哪個他?”
“男人。”
“.....”遊風岱嘴巴張得能塞下一個西瓜,被吓得屏幕都黑掉了。
遊臨歸:....我有一個崆峒的同/性/戀/父親?
“人呢?小爸?岱岱?”他湊近手機攝像頭,龇牙咧嘴。
隻聽見那頭遊風岱朝遠處喊了一系列肉麻的稱呼,接着屏幕一亮,畫面倒轉,父親那常年面癱的臉擠進鏡頭,右下角還能看見遊風岱手忙腳亂地撿起碰掉地上的飲料瓶。
“父親。”遊臨歸拉遠手機,笑得燦爛。
“嗯。”盧卡斯點點頭,眼尖地注意到遊臨歸脖頸的項鍊,“項鍊,那個小子送你的?”
遊臨歸點點頭:“是呀。”
“不錯,有照片嗎?”
“誰的照片?”
“那小子的。”
“沒有。”遊臨歸搖頭,他隻有和魏豐羽那一張合照,但工牌放在電動車夾層裡了。
“不是,我喊你過來是讓你說這個的嗎?!”遊風岱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項鍊三萬塊。”盧卡斯言簡意赅。
“三萬?!”
遊家父子異口同聲。
“嗯。”
“乖乖,我同意這門婚事了。”遊風岱叫了一聲,“哈哈,我兒子魅力真大,竟然能得到富少的青睐,哈哈哈哈,不愧是我兒子哈哈哈哈!”
盧卡斯和遊臨歸不約而同地捂住了耳朵。
“親愛的,”遊風岱突然又冷靜下來,轉頭看向盧卡斯疑惑地摸着下巴,又看了看鏡頭前的遊臨歸,“我就是沒想明白,遊遊是我們一起領養的吧。怎麼沒有血緣關系都能養出同/性/戀的兒子,難道我的GAY達對兒童也生效?”